第三十三章 织染局大使
最近县衙干劲十足，在王大老爷带领下，清查田亩修渠道，念书考试读读报。童生考试即将召开，王大老爷作为县尊当然得莅临县学指导，回顾当年科举的青葱岁月，祝福考子不负少年身，呃，应该是白头……县学里的老童生真多啊，读到死就为了秀才免税这个名额。
王奇躺在背椅上，王大王二在扇风，王奉在汇报捕头工作。
王奇随口道：“前日抓的要犯可曾缴纳保释金？”
王奉点点头，道：“都是通过典当铺进行，没有痕迹。”
王奉也佩服自家奇儿这脑子，搞个典当铺日进斗金，作奸犯科之辈在牢里受不了毒打，只能缴纳保释金了，要交银子还得去典当铺排队，没排到只能第二天来了。
正闲聊间，一个小吏恭敬走过来，躬身道：“大老爷，有您的一封信。”
王二跑去接过信，递了半钱银子，那小吏不敢接，王奇开了口，才道谢接过银子离去。
王奇懒洋洋打开信，勉强瞅懂文绉绉的字眼，猛然震惊直接起身。
信是便宜大哥徐瑛寄过来的。
总结意思就是：“吾弟亲启，近日听闻你祭天晕倒之事，我甚为恼怒，尔竟如此作秀，悲之！又听闻你颇得桃县百姓民心，为兄喜之！你的才华我是知道的，不安心准备科举为何要沉迷于案牍琐事之中？为兄在吏部看到你的调任公文，是为桃县主簿之职，为兄感觉到不妥。明年就是会试，为何不能沉下心做学问？于是为兄帮你运作了嘉兴府织染局大使一职，轻松惬意，虽只是从九品，但比主簿好太多，吾弟不会怪罢？近日京师又流传你的诗，为兄很是开心。”
就是便宜大哥把自己正九品换为从九品，估计调任公文已经在路上了。
王奇很迷茫，得去询问一下便宜岳父。
三人见王奇模样，颇有担心。
王奇摆摆手，轻声道：“我要升官了，千万不要在县衙里声张。”
王奉不解，问道：“升官为何不要大张旗鼓？”
王奇解释道：“我是调到浙江去了。”
三人皆惊，怎么小小九品能跨这么远调任，去浙江又是干啥职？不过浙江也是繁华之地。
王奇低声补充道：“若是县衙里知晓我调任，我结婚他们还会送重礼？想想你们两个都能收五百多两，何况是本老爷？”
“……是！”
又来到府城，让王大王二采购结婚用品，王奇打算过几日就举办婚礼，约莫到时候调任文书就来了……
可别小觑结婚收礼这件事，桃县大老爷新婚至少能收几千两。自家又不富裕，苏南若也没多少家底了，就剩酒楼和几家商铺，到了浙江不得重新开始么。
这回门子就不敢收门敬了，请王奇在大厅等候，约莫一刻钟，苏府台姗姗来迟。
“贤婿，又有何事？你怎的不要上衙天天往府城跑，老夫可刚审完案子。”苏府台一进门喝口茶，就开始滔滔不绝抱怨。
想来在府衙门受了憋屈。
等便宜岳父说完，王奇故作神秘，偷偷道：“小子可是升官了。”
苏府台不屑道：“一个主簿你就特意来卖弄？没事就滚蛋。”
王奇轻声叹气，不甘道：“还不是正九品，只是个从九品。”
苏府台好奇，这女婿可是个急性子，没做到预期的主簿之职竟然这么淡定，有猫腻。
苏府台斥道：“有事就说，没事早些回桃县。”说完品茶等待下文。
王奇见状，也不打弯了，笑道：“小子可要去嘉兴府做那织染局大使。”
甚？
苏府台猛然吐出一口茶水，喝道：“怎会如此？如此肥差你哪里来的关系？”
织染局可是天大的肥差，一般是内侍局的，只有江南有几个府设置了外织染局。想想，跟太监挨边的，还没银子么？
王奇不答，静静品茶，摇头晃脑。
苏府台换了个语气，低声道：“好贤婿，你便说说吧，哪里来的关系，织染局可是又肥又清闲。”
王奇也不瞒他，环绕四周看看有没有耳目，轻声道：“徐阶徐阁老。”
这？这？
苏府台迷糊了，怒喝道：“你个鸡毛，能挨人家大树的边？休要再作怪，如实道来。”
唉，怎么就不相信了。
于是王奇把结识徐瑛的具体过程一一告知，包括骂严嵩的那段话。说完很自得。
苏府台可是震撼了，这人怎么这么没脸没皮，怒喝道：“你这就改换门庭了？”
王奇这回生气了，回道：“我算哪根葱？值得说改换门庭，只是稍稍挨了边，如果严嵩没倒，我也不倒霉，不是还有你罩着么？如果严嵩台柱子倒了，那还有徐阁老记得我，岳父大人，你就难说了。”
说完悠哉悠哉看着苏府台，很满意他的震惊。
苏府台暗想，对啊！他一个小小的九品官不痛不痒，风往那边倒他往那边吹，还活得滋润。自个呢？自己一个四品官倒戈可就要出事了。
于是恳请道：“贤婿可要救老夫。”
我怎么救你？
王奇随口道：“你又不让我中进士，我要是中进士凭借才华定能入徐阁老的眼，到时候才能替你洗刷罪名。”说完闭眼。
苏府台无奈道：“老夫真没有法子让你中进士，怎不信呢？老夫命苦啊，待老夫死后还望照顾我那七岁的嫡子，我那两岁的嫡孙。”
怎么这就搞托孤这套呢？哪有这么严重，遂安慰道：“岳父大人莫慌，待小婿多结识人脉，他日定给你美言几句。”
苏府台有些信了，这女婿的嘴比搞诉讼的还厉害，搞不好真有转机，
于是捧着王奇的手拜托道：“老夫苏家七十口人全系在你身上啊。”
这老无赖，王奇开口道：“行了，赶紧通知南若，你这边准备好，时间定在三日后。”
苏府台惊了，喝道：“为啥这么急？”
王奇只能回道：“要是县衙里知晓我离任，婚礼最多送几文钱。”
苏府台点头道：“言之有理，这就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