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五章 又不是洪水猛兽
罗言强忍着辣，又垂下头正要再夹起一挂面，耳朵里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服务员，来一份臊子面。”
罗言的筷子僵在了一半，抬头，就见离他不远处一个装着职业套装女人正拉着个刚经过她身边的服务员点面。
下一秒，女人的笑也僵在了嘴边，她转眼也看见了他。
罗言不是没想过有一天会和她再次重逢的画面，却没曾想是这样的。
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相见，僵持着看着对方，直到服务员用手在女人的面前晃了晃，她才回过神来。
只听服务员说道，“小姐，现在是用餐的高峰期，我们面馆现在坐都满了，小姐你要不拼个桌或者打包！”
苏墨看了看四周，几乎对面都是有人的，除了罗言的那张桌是单独的一人外，她刚想开口打包，罗言就抢了她的话，“坐我这吧！”苏墨没有回应。
罗言又和服务员说道，“这位小姐我认识，面做好了，送来这就行。”
服务员见有人肯让出位置，还是认识的人，自然声声应好，说着就赶紧忙去了。
在服务员走后，苏墨还依旧站在原地，没有过来的意思，罗言见状又开了口，“我们那么多年的朋友了，不会连吃顿饭的情谊都没有了吧！”
朋友两个字，深深扎进了苏墨的耳里，连着眼睛都觉得疼。为什么他总是能将这么伤人的话，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既然他说得那么轻巧，我又何必在乎，一顿饭而已，就当坐在对面的是空气就好，反正空气是不需要说话的，而她也不想被当成是一个可以和空气对话的神经病！
想着，就迈开了腿走到他的面前，坐了下来，掏出了手机，没有任何要说话的意思，直接就拨了电话，和同事开始对接了后续的工作内容。
面差不多十五分钟后才端了上来，期间苏墨电话已经接着打了一个又一个，就像她所想的，没有要和空气对话的打算。
哪怕是面上来了，也没有一点要挂断的势头，换了左手拿电话，右手就拿起筷子，夹起了刚出锅的面，吹了两口，聊着工作滋溜溜的就这么吃了起来，依旧当对面的人不存在，罗言也就这么在对面看了有一分钟。
也没说话，直接伸手夺过她手里的电话，按断了通话键，苏墨恼怒地看着他，“你干什么，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待。”
“吃饭！”罗言直接将手机关机，回了她一句。
“你……”
“吃完了还你。”
说完这句罗言一副和苏墨死磕到底的姿态，将手机放到自己的裤兜里，低垂着头继续吃面。苏墨强忍着自己的怒气，告诫自己不能发火，他不值得自己再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不就是坐在一起吃个面嘛，又不是洪水猛兽，有什么不能的！
苏墨夹了一筷子的面放进嘴里，刚刚一心二用，都没有品出这面的味道，现在的这一口面才真正在嘴里吃出了滋味。
咸香酸辣在嘴里层层展开，确是她幼时最美好的回忆。没大一会儿，碗底就空了，苏墨端起碗喝下了最后一口香而不腻油红油亮亮的汤水入腹，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姿态有些散懒的靠着椅背，放下了面碗。
此时眼睛的余光扫到对桌的碗也几乎是见了底，她心里不由得一惊。
刚才吃面时，两人都没说一句话，她还以为他早早就停了筷子，在她的印象里，似乎臊子面对他来说已经是顶级的辣味。
以前她逼着他吃的时候，他总是会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后来知道他胃不好，就没在让他吃过辣的，而刚刚他一声都没坑，她还以为他是吃不下去放弃了，没想到居然全部吃完了！
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要不是就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盯着那空了的碗，忍不住问道，“你不是不能吃辣么？胃好了，还是转性了？！”带了些嘲弄的口吻，随意扫视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
但如果当时的苏墨敢直视罗言，她也许就会发现，罗言的额头上还带了些微的碎纸屑，一层密密的薄汗又缓缓地冒了出来。
可苏墨从坐在来到现在，除了刚开始那段时间视线有在罗言脸上短暂的停留外，剩下的时间视线总是游离在其他的地方。
罗言淡然地耸了耸肩，“没办法，你走了之后，没人陪思舟吃辣，他只能抓我当壮丁了，久而久之也就能吃一点。”
因为白倾倾喜好麻辣火锅，所以许思舟这些年为了保持吃辣的水平，总是会带上身边的人一起去华人街的火锅店里吃火锅。
苏墨听了他的话，更觉得自己之前所有都很讽刺可笑，在他的心里原来她只能排到许思舟之后的位置，不对，也许在他心里连位置都没有给自己留过。
面无表情的伸手，“现在可以把手机还给我了吗！”语气和他不过就像是一场交易。
罗言没有动，只是视线一瞬不瞬地凝在苏墨的脸上，但她却连一个正眼都没有回应，视线只落在她伸手的位置，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他的眼睛渗出了淡淡的苦，他了解她，还是将手机掏了出来，还给了她，叮嘱了句，“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别总想着工作。”
苏墨接过手机道，“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再来和我说这样的话。”低头按下了手机的开机键，从包里掏出张红色的毛爷爷放在桌上，“这顿我请！”
利落的拿起了包，没给罗言多说一句话的时间，转身就拨通了电话，一边听着手机一边离开了餐厅。
罗言看着苏墨渐行渐远的背景，垂眸又对着桌上那张红色的钞票发愣，耳边响起了许思舟的话，“你至少要给她一个交代吧！”
至少要给她个交代，哪怕是句道歉的话，也算是个交待吧！
罗言站了起来，拿出钱包，掏出钞票，收回桌上那张崭新的毛爷爷，又从钱包拿了些零钱追了出去。
他见过她的车，一眼就认了出来，狂奔了过去，在苏墨系好安全带准备启动车子之前，敲到了她的车窗。
苏墨转头看着站在车窗外的他，迟疑了一会，才按下车窗键，“有事？”口气不算友好。
罗言直接忽略她的那份冷漠，嬉皮笑脸地将手架在车框上，扶低了身，望着车里的苏墨，将手里零钱给她递了过去，“找你的零钱，两碗面哪里用得着那么多，你的数学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