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因为重诺所以庄重
白倾倾和许思舟一早驱车来到了棉山脚下,下了车。一块黑底白字的约三米高的石碑映入眼前,石碑上用行草刻了四个大字——棉山墓园,这里几乎是所有老一辈里棉城人的最终归宿。
时下不是祭拜的时节,墓园里人星寥寥无几,放眼望去是一片的寂寥与空旷,一块块黑色的墓碑呈阶梯状一排排向上排列着,阴沉沉的天就这么从顶上压了下来,让人不免觉得悲楚凄戚,心越是沉重。
白倾倾每每来这,心情总是会异常的低落,走上每一级台阶,双脚上像拴着千万斤的铁锤一般走得万分的吃力。她不喜欢墓园的气氛,哪怕就是清明时节人流最多的时候,她也只觉得这片山看起来依旧是那么的冰冷和无情。
它埋葬了此生最爱她的人,那个人就躺在深山冰冷的棺椁中,化为了森森的白骨,再也无法笑着喊着她的名字,也无法再在她耳边说那些絮叨的话和给她做她最爱的家常饭菜。
所以每次从棉山回来后,她总是会对着奶奶的相片呆呆的发愣上半天,一遍一遍地在脑子里回放着那些过往,就怕一不小心会遗忘,遗忘了那个曾经最爱她的人,也怕自己最后脑海里留下的只是那冰冷墓碑上奶奶的音容笑貌。
一旁的许思舟能察觉到她心情的低落,但除了陪着她走完这些沉重台阶,似乎也没有什么能为她做的了。
他一直揽着她瘦弱的肩头,单薄得让他心疼,一直小心翼翼的护着,就像那是件易碎的琉璃,看起来是那么美丽却又是那么的容易破碎,揪着他的心想要时时刻刻都保护着她。
路终是会有尽头,再沉长的台阶也终是会走到结束的那一刻。
白倾倾在山腰的位置停了下来,往右侧走去,走到了一双人的棺椁前,半蹲下来,抚着碑前的照片,“我来看你们了,是不是想我了。”眼里浮动着悲凉哀切,看着照片里的那一双人。
许思舟见状也蹲了下来,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小白,你不要太难过了,逝者已矣。”
她只是淡淡的扯动了下唇角,牵动着白皙的脸色显得更加的悲戚,手依旧在抚摸着碑上的照片,“你知道,其实这张照片在爷爷过世的时候就在了,奶奶告诉我这是她和爷爷之间的约定,无论谁先走,碑头上放着的都是他们俩人的合照,当作是双方生死相依的承诺。很浪漫对不对!”转过头来对着他笑着说道。
见许思舟点了点头,她唇边的笑意渐渐扩大,“所以我不难过,奶奶不过是实现对爷爷的承诺罢了,我也相信他们会在另个世界继续着他们美好的爱情,我不过是一时间太想她了。”
“嗯,她也会很想你的,我相信。”许思舟摸着她的头轻声说道,蓦地一脸神色庄重地牵起来她的手。
“阿思!”白倾倾似不太明白他想要做什么地喊了一句。
只见他将十指紧扣的双手举到了照片前,“爷爷奶奶,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替你们照顾好小白,往后余生里只有她,相伴相依,至死相随。“
认真庄严的神色就像是在教堂里对着神父许下庄重的婚礼誓词一般,恍然间白倾倾回到了那天在民政局领证时那个场景。
虽然那时他像是对自己的开完笑的说出要结婚的话语,但当他走进民政局时却是一反常态,牢牢地握紧了她的手,像是不给她任何在反悔的机会。
而当他们站在宣誓台上的那一刻,他那刻的神色就和现在如出一辙,绷着张太过严肃的脸。
当颁证人按流程问了句,“你们是自愿结为夫妻吗?”
原本就紧着张脸的他,在听到颁证人的问题,那张严肃的脸瞬时就黑了下来,口气极差地反问着人家,“我们看起来不像自愿的吗?还是说你认为我用什么手段威胁了她和我结婚。”
冷然的眸半阖着凶神恶煞地看着颁证人,那颁证人估计是个刚毕了业出来工作没多久的小姑娘,瞬时脸色就被他吓得煞白,连忙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循例询问,让他别想太多。
那张黑沉的脸才微微松动,但依旧是张肃穆不苟言笑的脸,回了一句,“是!”
她当时有观察到当那句‘是’说出来时,颁证人偷偷松了口气,才继续又将那段誓词放在了他们的面前。
她和他异口同声地说着那段神圣的宣誓:我们自愿结为夫妻,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共同肩负起婚姻赋予我们的责任和义务: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爱,互信互勉,互谅互让,相濡以沫,钟爱一生!
今后,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我们都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同甘共苦,成为终生的伴侣!我们要坚守今天的誓言,我们一定能够坚守今天的誓言!
说完,小姑娘又在许思舟严肃的神色里哆哆嗦嗦地将红本本递给他们,像是迫不及待要送走他这个黑面煞神一样。
当时她还极其同情了那个小姑娘,出了大门还不忘调侃了他,“看!你就不能对人和颜悦色一点吗?小姑娘被你吓得再为其他人办结婚证时再问那句‘你们是否自愿结为夫妻’要心有余悸了!”
只听他回了一句,“是么?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
当下她无力吐槽还了个白眼,懒得再去回应。
但今天的他,就像那天的他一样,庄重严肃对着她亲人面前许下了那要照顾她一生一世的承诺。
倏然,她明白过来那句“不应该就是这样吗?”的意思!
她误会了他的意思!他说的是难道结婚不该就是件很严肃而庄重的事情么?
他容不得别人去质疑他要娶她的决定,也无法不去认真对待对她说出的每一句承诺。
就像现在一样,因为重诺,所以庄重!
白倾倾动容地回握着他,都能感受他手指每一寸地骨节,隔得她是那样的生疼,却全然不想松开。
“奶奶,这下你放心啦!你口里的小黑孩终还是有人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