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暴雨将至
他送她这书的初衷是希望她能像书中的小王子一样,用心去体会这个世界的美好,好好的生活。
她很喜欢这本书,总是会随身携带!对于她来说,小王子的世界是充满童真的,他总是以最本质的东西看待着周围的一切。
当他领悟到狐狸所说的“驯化”,他明白了知道自己应该要对他“驯化”过一切负责,即便那不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但驯化彼此的关系里,对于你来说我就是独一无二的,对于我来说你亦是独一无二的,哪怕有一天终究还是会离开,我们都应该谢谢彼此曾经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哪怕结局最后是悲伤的,是会让人流泪的,我们也应该要学会珍惜与感恩那曾经出现在你生命里的人,对他负责,也是对自己的负责。
白倾倾用手抚了抚书封上站在自己星球上遥望着星空的小王子。她刚刚在给安娜讲故事时无意间知道原来许思舟也读过这本书。
当时她正给小安娜说着小王子要离开他的玫瑰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安娜就问她,“玫瑰明明就不想小王子离开,为什么还要装出一副不在乎他离开的样子。”
她回答安娜,“也许玫瑰心里知道,没有更好的理由能将小王子留下来,所以她才选择让他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就像她当时没有理由留住许思舟一样,只能就这样看着他离开了自己。
安娜似懂非懂地看着白倾倾,似乎白倾倾的答案并没有让她觉得很满意,歪着个小脑袋,一脸疑惑,“为什么你和爹地说的不一样呢?爹地说,玫瑰之所以让小王子离开,是因为它认为小王子离开会过得比陪在它身边更幸福。不用再用在担心着它,也不用在时时总是牵挂着它,为它在傍晚的时候放下挡风的玻璃。”
记得当初要给安娜说童话故事时,她说的是自己不喜欢那些童话故事,因为那里面的公主总是等待着王子来解救自己,她更想当王子,去守护自己喜欢的人,所以她才选择了小王子这本书。
原来她不是因为书名才选择了这本,而是因为许思舟也有这样一本书才选择了这本书。
安娜知道自己漏了馅,赶紧往她怀里撒娇,用那可以萌化她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和她解释,“小白姐姐,是安娜不对,安娜说谎了,爹地以前给安娜讲过小王子的故事,只是爹地太忙了,故事也没说完!所以”
软软甜甜的声音越说越小,脸越埋越低,白倾倾只能看到她头顶那微卷的黑发。
在她话语的字里行间里总觉得许思舟和冷念似乎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能好好地陪着她,她还那么小!白倾倾伸手搂住这个看起懂事但内心又敏感脆弱的小女孩。
不忍心去苛责她什么,只想给她更多的安慰,“小白姐姐没生气,安娜不用担心!只是以后别对小白姐姐说谎了,不然小白姐姐会伤心的。”
听到白倾倾的话,安娜的一直低着的小脑袋终于开心地抬了起来,“好!安娜保证,以后都不会对小白姐姐说谎的。拉钩!”
“好!拉钩!”
两人都像个孩子,开心地笑着,紧紧勾了勾小拇指。而白倾倾也继续给安娜说着小王子后面发生的趣事,直到安娜睡着才离开了房间。
她收回自己有些混乱迷茫地思绪,阻止自己去联想许思舟对安娜说的小王子的故事,拿起放在手边的那一叠资料,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许思舟给她的资料果然比之前官子衿给她的那份更加详细。
林乐棠是B市在十岁以前,生活过得还算不错,甚至很多人的家庭还要幸福许多,父母有份很好的工作,爸爸是化验员,妈妈是教师,生活上不成问题。而且资料里的调查报告还说明了,林乐棠父母在世时在经济上会时常照顾生活并不富裕的林玉。
林玉和林玉的丈夫学历都不是很高,经林乐棠父亲介绍在B市的一家化工厂工作,林玉的丈夫是搬运司机,而林玉则在厨房帮工。
本来林乐棠的生活应该就这样无忧无虑,可是十年前父母突然遭遇车祸断了经济来源。对于十岁的小女孩来说是个大多的打击,虽然有姑妈的照料,但表弟天生的缺陷也使得姑父离开了姑妈,两个小孩都要吃饭,而林玉只有这一双手脚,加上林海的病,林乐棠不得不在十四岁那年便步入了社会。
没有高的学历,没有好的庇护,白倾倾可以想象到林乐棠当时生活会是个什么样子。所幸的是,她并没有像那些被生活逼的误入歧途的年轻女孩一样,她洁身自好,哪怕是干着最脏最累的活,也没有出卖过自己。
如果不是遇上了莫崇,如果不是凑巧表弟这时发病需要一大笔的钱,也许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看着这些过往,她脑海里出席林乐棠书稿里写过的这样一个场景,小女孩蹲在地上,十个手指被洗洁精的水泡的都发白了,蹲在地上一遍一遍刷着摆放在地上、水盆里那永远都刷不玩的盘子、碗筷,有时候盘子还会夹杂着客人醒过的鼻涕,故意吐了口水碗筷,但她还是得将它们都洗的干干净净,不然她今晚刻薄的老板娘会让她拿不到一分钱。
即使是这样,那小女孩的心里依旧觉得自己很幸福,因为每一分的钱都是她自己靠双手挣来的,洗完了这些,拿到了工资,她就能给她的弟弟买他一直想要的玩具,分担着母亲身上的担子。
也许这就林乐棠曾经生活里的真实写照,她的资料上也写着她曾经在一个小饭店里当过帮工,那是她人生的第一份工作。
白倾倾继续往下看,书稿里某些场景就会时不时浮现在脑海了,都和林乐棠经历有着极高的相似度,就连主人翁的设定她似乎也是以自己为模板,参照写出来的。
这些都让她心里的那把称越来越往林乐棠那边倾斜,正当她决定明天要联系林乐棠时,电话突然响了,是陌生的号码!
接了起来,电话里的人就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白倾倾,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你的鬼话!”
她没有在电话里听过林乐棠的声音,反应了几秒,才将人脸和声音重合在一起,试探问道,“林乐棠么?”
对方不屑地回应一笑,“怎么,做了亏心事,想装傻吗?”
现在的林乐棠哪里又什么理智去思考白倾倾以前没和她通过电话的事情。
她就像是一头被关在围栏里急红眼的牛,有人丢给她一块红布,就能立刻暴跳如雷、横冲直撞不顾一切地冲出来。
“你想错了,你的书稿,我没有给秦雨。”就在这句话说完,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应该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
依旧不想不相信她所说的,只是兴师问罪的语气明显比刚刚弱了许多。
“不是你?难道还有其他人?”更多的像是询问,而不是质问。
“除了我,你就这么确定没有人能拿到你手稿,或者是看过你的手稿!”这回林乐棠沉默的时间更长了,她知道她是在回忆有谁能拿到她的书稿,她也不着急催促。
电话那头好像想到了什么,但又觉得这个答案似乎有些荒谬。
“是她?不会,不会是她,当时我已经把书稿拿回来了。难道是他,怎么会,他怎么会和她有关系!”小声像自言自语的在自问自答。
“你说的她和他都是谁?”她问完这句话,电话里只听到林乐棠的呼吸声,她似乎在调整着自己的情绪,“是莫崇和方晓。”
那天从白倾倾嘴里听到方晓的名字,她特意自己去求证了一番,所以知道那天在云衿看过她稿子的人就是白倾倾曾经问过她的方晓。
压抑着自己有些激动的情绪,继续说道,“可是当时方晓只是随意看了几眼我的稿子就丢回来给我了,莫崇那是因为要联系出版社,当时我给他影印了一份。难道他和秦雨”
林乐棠没继续往下说,因为不敢继续往下去想,作为白倾倾的老粉,她当然知道秦雨和白倾倾之间的竞争关系,只是一开始没往这方面想,才会觉得是白倾倾把书稿给了秦雨,以为这是什么肮脏的内部交易,亦或是白倾倾想报复她的另一种方式。
这些年的生活经历让她难以去彻底相信除了姑妈和小海一外的任何人,她从来靠的都自己,靠的从来都不是别人。
所以她对白倾倾当初要帮她出书的话只信了一半,因为没有一个人会在你捅了她一刀以后,她还会微笑地笑着和你说谢谢。
白倾倾深呼出了口气,“这件事,我会弄清楚的!也一定会给你个说法。”
“为什么,白倾倾,我明明这样对你,为什么你还要”林乐棠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哪怕这样的问题曾经她已经问过一遍。
“我记得类似的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你。既然你还想听一遍,那我就明确地再说最后一次!”
白倾倾有点无奈,刚哄完一个,现在又要哄另一个!
“林乐棠,你有才华,但一辈子也没办法像我一样光明正大的说我是一个作家,没办法赢得别人对你认同,你只能活在抄袭的污名里,这种惩罚的方式对你这样自尊心极强的人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
白倾倾这一字一句就像一把带了倒刺的利刃一样,一刀刀的划在她的身上,刀锋划过她的伤口,刀上的倒刺连带带出了她的血肉。
话尾还未落尽,林乐棠抽泣的声已经传了出来,她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听到电话那头急促的像在拼命压制自己哭出来的喘息声。
白倾倾挂断了通话。
夜幕似乎变得有些暗沉而猩红,雨滴落在玻璃窗上,外头的几颗棕榈树迎风摆动,许思舟帮她房间的窗户关上了,听不到窗外的呼啸风声,但她知道,估计又是一场暴雨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