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国君的承诺
这样一想，路知府豁然开朗，只怪自己当初遗漏了太多细节。现在他明白为何杭昭将军会回绝楚家议亲，以他的门第楚家高攀不上，委实差得太远了点。
路知府心中震惊不已，面上却不露痕迹，动作如常地引着二人进屋。杭穆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以为路知府知晓此事，丝毫没往女儿隐瞒身份一事上想。
昭韵倒是对路知府的心理素质有了更深的认识，不愧是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手，心里再惊讶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
昭韵之前刻意没点明自己与父亲的关系，就是不想让别人带有偏见地对待她，凭自己的能力和本事取得他人的信任。路知府乍一明白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却能表现得如此平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云州大都督杭穆烽（路清远、杭昭）见过国王陛下”三人进屋施了个西厥礼节，路清远和昭韵二人塔库斯早已认识，唯独杭穆烽是个生面孔。
其实对于西厥的统军将领来说，杭穆烽绝不是个生面孔，塔库斯没上过战场，自然没见过他，听到他自报家门，塔库斯欣喜不已“杭大人，可算把你盼来了”
听听这语调，跟汉人说话也没多大区别了，昭韵听得嘴角微抽，若不是大周近几十年没有公主远嫁西厥，她都要以为这位国王陛下有一半汉人血统了。
“因处理边境之事，未能在收到路大人传讯后及时前来，还请陛下恕罪”杭穆烽拱手行礼，塔库斯连忙扶起他“杭大人言重了，我急着见大人正是为了此事，现今战事如何？”
“三日前收到辛提大人的书信，提出两国休战，并且请求我们允许一支西厥小队前来云州寻找国王陛下。”杭穆烽说起近日进展，现西厥与大周停战，他才得以抽身来见塔库斯。
塔库斯闻言点点头，看来辛提已经知道他还活着并且身在云州的消息了。可塔库斯心里清楚，拉波尔掌权多年，飞鹰和虎豹军团大部分人是听命于他的。
他虽是国王有狼师拥护，但狼师数量不及另外两个军团人数的一半，双拳难敌四手。
若拉波尔打定主意要与他硬抗到底，只会让西厥元气大伤。汉人有句话叫做擒贼先擒王，处决了拉波尔，要瓦解他的势力指日可待，也能保存西厥的实力。
“杭大人，塔库斯有个不情之请。”有求于人，塔库斯放低了姿态，他是一国之主，如今自称名字算是很给对方面子了。
“陛下请说”杭穆烽垂手聆听，塔库斯正色，表达自己最大的诚意：“我想请大人借兵给我以平定西厥之乱，待内乱平定后，我塔库斯以一国之主的名义向草原上的神明起誓，我西厥与大周，两国盟好，永绝兵患。”
两国盟好，永绝兵患—这八个字让杭穆烽心头一震，原本这是他以为需要多年才能实现的夙愿，现在从一国君主口中承诺此事，杭穆烽深觉欣慰。
“陛下宽厚，杭穆烽替两国边境百姓多谢陛下。陛下请在路知府处稍作歇息，我这就派人给辛提大人送信，与之确定护送陛下回西厥王都一事，一有消息会即刻通知陛下。”
杭穆烽心思绕了几圈，在保护塔库斯人身安全的同时平定西厥之乱，他需要好好考虑派去西厥的人手，送信给辛提也是表示他们的诚意。
西厥国王在大周手里，若大周真想灭了西厥，拿此事做一番文章也未尝不可。杭穆烽能想到，坐在他对面的一国之主和西厥内阁大臣自然也会想到。
西厥欠着大周一个人情，可西厥的那些大臣未必这么想，其中有一波人可是听命于好战的大王子的。
如何保护塔库斯安全顺利地回到王都麦城，以及大周的军队安然无恙地回来，这都是杭穆烽需要思考的问题。
他们救了西厥国王不假，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塔库斯会不会在回国后反悔。派去的人太多容易引起西厥的敌意，人数太少不利于将士们保护自己的安全，究竟派多少人护送杭穆烽还需要再斟酌一番。
“好的，如此便辛苦杭大人了”塔库斯单手抚上心口，对杭穆烽低头表示感谢，杭穆烽连称不敢，带着路知府和昭韵告辞。
塔库斯居住的院子由昭韵带来的前锋营和路知府安排的一班衙役严密把守，除路知府外任何人不得进入。
“杭大人，下官还有一事回禀，请大人移步书房。”路知府毕恭毕敬地说道，杭穆烽疑惑地看了自家女儿一眼，她还有什么事情是没汇报的？
昭韵轻轻地点了点头，关于公主的事昭韵在书信中没有写。不是信不过冯肃，只是目前仅仅是发现跟公主有关的线索，不能确定公主是否安全。
谨慎起见昭韵没有提及此事，以免竹篮打水一场空。真要汇报，等找到公主后再和父亲汇报也不迟。
杭穆烽淡淡地‘嗯’了一声，路知府便在前面带路走向书房，吩咐人上茶后便屏退左右。路知府疾步走到书房的一处角落，取出放在隐秘处的盒子中的玉佩。
“杭大人请看这玉佩”路知府双手递上玉佩，杭穆烽接过一看脸色大变“这…这是？！”杭穆烽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手里的玉佩，意外获得公主的线索倒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了。
“这玉佩是怎么来的？”杭穆烽沉声问道，路知府拱手保持着下官之礼回禀道：“托令公子的福，在追查云州军妓案时发现了西厥国王的下落和公主的线索。”
杭穆烽听到路知府称呼昭韵为令公子愣了一下，瞬间失笑，女儿这一身公子装扮连路知府都骗过去了。杭穆烽努力让自己板着脸，神色挪愉地看向女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