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修罗
映入视线的是墨小洁满是血污的脸颊，本是活泼灵动的双眼现在满是焦虑和恐惧。
“秦子遥！营地守不住了！我们快跑吧！”墨小洁顶着枪炮的轰鸣在秦子遥耳边大吼，“鬼人太多了，它们至少有一整个连的编制啊！”
跑吗？秦子遥有些茫然，要跑到哪里去？他看着四周不断到下的士兵，有些早上还在和他下棋吃饭，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或者说，一堆尸体。
他们面目全非，身体的零件像断裂的乐章般杂乱，真的可以用一摊摊来形容。
“秦！子！遥！你给我振作点啊！平时冷酷得好像天下无敌的样子，怎么一摊上事就变成鹌鹑了呢？”
啊，好熟悉的声音，是墨小洁？她没死吗？声音里怎么带了一丝哭腔？不对，我还没死吗？
秦子遥双眼逐渐失神。
“秦子遥！我们跑吧”
啊，为什么哭了呢？有人在拽他，然后抱着他飞跃下瞭望塔。那断断续续的哭声和枪炮的轰鸣像是轰轰烈烈的送葬曲。
啪叽。
一团污血再次拍在了他的脸上。
他有些焦急，自己是怎么了？
他想要思考，可脑中却一片混乱。他想要跑动，可四肢却不听使唤。
左侧突然传来了金铁交鸣的声音，是墨小洁，她在和一个鬼人交手。
原本以她经过基因变异的弑神者之躯杀掉一个现了形的鬼人是轻而易举的，但她还要护着身后的秦子遥，最后当鬼人被一刀砍掉脑袋时，墨小洁身上已平添了几道伤口。
“疼疼吗”秦子遥呢喃道。
前方的墨小洁身躯似乎微微一怔，但还是继续拽着秦子遥往前跑。
秦子遥的脑袋似乎清醒点了，他疑惑着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墨小洁一刀把砍在空气上，发出了当的一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去指挥部，那里有密道离开营地。”
他们飞快地跑着，附近已经很少能看得到还站着的人了。浓烈的血腥味和鬼人的尸气刺激着秦子遥的神经。
啊，头痛，头痛欲裂！该死，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复发？
秦子遥的双眼呼地变得赤红，左眼变得越来越烫。当下他似乎心有感应，猛地挣脱开抓住他的墨小洁，反手拔出背后的战刀，超左侧狠狠劈下！
霎那间空气仿佛被撕裂，一头鬼人干瘦如苦竹一般的身形显现出来，然后在不可置信中断成两截。
“小遥，你”墨小洁吃惊地看着秦子遥。
“一会再解释”秦子遥虚弱道。
墨小洁眨了眨眼睛，最后干脆一把把秦子遥背了起来。
她虽然非常好奇秦子遥现在的状况，但她也知道，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秘密，所以她也不会去强求秦子遥说出来。
当两人冲进指挥部，也就是附近唯一的砖房时，墨小洁已经浑身浴血了。她放下秦子遥，轻声道：“在橱柜”
然后就直接倒了下去。
秦子遥一手搀扶住墨小洁，一手抓着制式战刀，向指挥官办公室跑去。那里是唯一有橱柜的地方。
他推了推办公室的木门，却发现被人锁上了。
秦子遥很生气。傻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被抛弃了。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那么生气过。
当他成为弑神者部队的一员并接受改造时，他是为了活下去。
但他心中也有着怀着崇高的理想。
然而现在他发现这些理想在上位者眼中原来显得如此的天真。
他在喉咙中沉沉地低吼了一声，一脚踹开木门！
他是弑神者部队的少校，他的身份决定了他的实力，他不是普通人。他的命运可以由自己掌握。
木门倒下时，房间里烟尘散去，穿着将服的指挥官一手拿着电话，冷眼看向秦子遥。
“你是谁，为什么擅闯指挥部？”
“将军，我和同伴负伤了。我们请求使用紧急通道离开，营地守不住了。”秦子遥轻声说道。
“请求最快速度以航弹覆盖七号营”指挥官说完，挂掉电话，直直地看向秦子遥，眼神在做出决定后显得有些癫狂。
“不行。你们身上的血腥味会引来畸变种的追杀的！你是想害死我吗？！现在滚！我以我七号营最高指挥官的身份命令你，自行突围！”指挥官手舞足蹈地叫道，唾沫星子溅上了他的脸。
“其实我挺好奇的。”秦子遥向前走了一步，把墨小洁轻轻靠在墙脚下，然后抽出战刀看向指挥官。
“我很好奇，像你这样的懦夫是怎样来到永夜之地，还成为将军的。”
“如果你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在随时会死亡的土地上担负起一百号人的性命，那你还来这里做！什！么！像你这样的渣滓，我十年前就已经见过了，你们夺走了我的妹妹，我逃离了，但现在即使我来到了永夜之地，”
“你们还不放过我，要夺走我最后的亲人吗？”
“你们这些混蛋啊！！！！！！”
秦子遥放开了自己脑海中最后的枷锁，双眼随即变得赤红。
指挥官看着他，轻蔑地笑了。
“区区少校，你的改造能有多彻底？C级？D级？你这是在找死！”指挥官怒吼一声，屈身向前飞扑。他要将眼前这个碍事的家伙格杀在此，他可不想和这些家伙陪葬！
他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校杀死，不然等鬼人杀到，这密道就没有用了！
秦子遥发出了一阵恍若天崩地裂的咆哮。眼前的指挥官登时精神一阵恍惚。他心中骇然，这绝对不是人类可以发出的声音！
“你，你是什么东西？！”
秦子遥没有回答他。
他扬起手中的战刀，劈下时仿若有巨兽在狂嗥，空气被撕裂，如惊雷游龙一般撞向指挥官。
快！太快了！
指挥官惊恐地发现，他和眼前的少校的战刀已经断成了两截！那可是弑神者部队的制式战刀啊！
秦子遥漠然地抛下手中的断刀，拔出腰间的手枪，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指挥官慌乱地按下力场盾的开关。一阵轰鸣过后，地上落下了一地的弹头。
可是，力场装置已经没有能量了！
他只能无助地眼前的少年提着断刀，向他缓缓走来。他像是从深渊爬出的恶鬼一般，有黑雾在体后盘旋，最后凝成了一具庞大漆黑的枷链修罗相！
“这这”指挥官瘫坐在地上，嗫嚅着，“这是什么你，你，你，这不科学”
他没有等到一个回答。因为下一刻，在他惊恐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少校和修罗已经相同步扬起了手，从他的心脏一穿而过。
直到死，他都没有意识到，他是第一个人，看到了世界无光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