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箱
“哥,你又做噩梦了吗?”一个小女孩站在秦子遥的床前。虽然只有十来岁,可眼中却泛着忧虑的光芒。
“嗯。只是这一次差点就被抓住了,吓死我了。”秦子遥用轻松的语气说到。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自从三年前起,自己每隔三四天便会做同一个梦。梦中的世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荒原,大地是没有生命力的瑟灰,只有贫瘠的黄土和枯死的杂草。天幕则是厚重的烟尘,不断地翻滚着,隐隐泛着赤红之色,仿佛后面有什么在照着。
这时,不远处会有一个黑影蹲着,当他出现时黑影会快速地抬起头朝他追来。大部分的时候他都不会回头,只是疯狂地飞奔着。
直到有一次忍不住了,他回过头去看看一直追着他跑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结果差点吓得魂飞魄散——那是一尊三米高的漆黑恶鬼,浑身黑雾翻滚,生有六臂,拖着长长的枷锁,双眼泛着赤红的光芒,就像天幕之上的颜色。
他第二天就被吓得跑去了隔了一个街区的教堂,结果那里的牧师告诉他:“孩子啊,你罪孽深重。这尊恶鬼代表的是你做过的错事,现在它要回来向你施行惩戒了。诺,你看,这里是我们教堂最新推出的驱魔套餐,不要998,不要888,只要288!圣水,诵经,咒术三合一,包你药到病除”
他气得差点去天国告状。
于是他便只好告诉妹妹,如果看见他晚上有什么异常,立马摇醒他!不要迟疑!
嗯,这招没有奏效。
倒是有一天晚上他梦到了隔壁的王姐姐,穿着浴袍在床上对着他搔首弄姿。结果正待他扑上前去嘿嘿嘿,他就被人摇醒了。
他双眼喷火地坐起身,然后妹妹告诉他,他睡觉时身子一挺一挺的,她就只好把他摇醒了,因为她担心他有什么意外
呵呵。
秦子遥只好忍着,每次做这个恶鬼的梦他都跑得飞快,嘿嘿,看你怎么抓我!
为了这个他甚至专门一下班了就去练习长跑,结果还真有效
就这样,他在定时的精神摧残中度过了十五岁生日。
生日当天,小小的铁皮屋里只有自己和妹妹,连收养他们的秦教授都没在身边。
他们都说秦教授去了很远的海底寻找自己的妻子,人们赞扬教授的勇气,他们说,教授肯定会再回来的。
可秦子遥不傻。他看得到那些人笑容中的苦涩。
那一天,妹妹把钱罐子里藏的钱全部拿出去帮他买了一个礼物。
那是一把匕首。她说,这样他便能保护好自己了。
这个时代使得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见到了人类的真面目,那是个需要用匕首去保护自己的真容。
现在两年过去了,以前瘦弱的孩子已经长成了瘦弱的少年,因为常年的练习,他跑得飞快。
他四处找工作,通马桶,工厂临时工,保镖,混混,巡逻员,他什么都敢做,除了贩毒和贩卖人口触犯了他的底线,他做过了77号避难所大部分的工作。
但这还不够。他要养活两个人,妹妹还在上学。虽然她曾经哭着叫他帮她办退学手续,但秦子遥不肯。因为不读书,就只能像他这样活在社会最底层。
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日子就这么有一天没一天地过着,而随着畸变种迁移攻城的日子到来,物资也越来越紧张。地面壁垒自顾不暇,能和避难所交易的粮食越来越少,兄妹两经常会陷入一天两只有个黑面包吃的困境。
秦子遥眼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饿死都只是迟早的事。
于是他开始穿梭于富人区,成为了一名光荣的罗宾汉——不分享金币的那种。
嗯,简单的来说,就是小偷。
他凭着瘦小的身形和跑的快的优势倔强地撑过了大迁移。他和妹妹都活下来了。
或许是他惊艳的表现,也就是一天偷三家,走哪哪倒霉的成绩,他成功引起了特别人士的主意。
那是一个穿着米黄色风衣的男人。
他没有在天台和他会面,也没有在阴暗的小巷中找到他。那个男人只是在他的家门口守了一天一夜,高举着双手,身后是一个拿着菜刀的小女孩
男人告诉他,只要他能从俗称大仓的地方顺出一口黑色的箱子,他就给他五斤腊肉,带油的那种。
男人说,因为避难所大部分的士兵都上地面对抗畸变种了,现在那里的守卫极为薄弱,按照他的身手,简直轻而易举。再者,那口黑箱也不重,就四十来斤,而且那些警卫根本不敢朝箱子开枪。
最后,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价码被定在了六斤半,交收地点在比较安全的市集里。
待男人走后,他联系了情报贩子,找到一条通往大仓的废弃水管。
第二天,他顺着水管爬到了大仓的仓顶。
他如同雕塑般趴在巨大的管道上。一趴就是三个小时。
他非常有耐心,他在等下面的人离开。
这是一间用灰砖砌起的巨大仓库,天花板上直径一米的管道纵横交错。有灯管吊在天花板下发出昏暗的黄光,隐约照亮了左边墙上漆的几个大字:77号避难所。但如果有人仔细去看的话,在这几个大字的后面还有几个被岁月逐渐淡化的红字,写着深蓝计划。
仓库里很空旷,只有十来个穿黑色制服拿着冲锋枪的警卫在来回踱步。仓库中间放着一个棺材似的箱子,通体黑色,看不出来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只觉得坚固无比。
他很快就忘却了这件事,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腊肉哦不,箱子。
现在他趴在水管上看着下面的箱子,心里想着腊肉的妖娆。要是他知道全球159個避难所都有这么个箱子,估计他会很吃惊。毕竟那是多少的腊肉啊!
秦子遥的口水不争气地滴了下来,下面的一个警卫一脸懵逼地摸摸自己的光头,心想这是漏水了吗?
很快饭点就到了,一半的警卫列队从大门离开了。
秦子遥看了看绑在自己腰上的麻绳,咧嘴一笑。
虽然在这里没有昼夜,为了保证所有人的工作效率所有人的生物钟都是间隔的,但是这里的警卫似乎刚刚调换过一批,还没有适应连续12個小时的高强度精神集中。很快,在看到似乎是队长的大汉离开后就有人嘀嘀咕咕地坐下了,还有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秦子遥把一只帆布包从背上放下,蹑手蹑脚地爬到一个水管旁,用力地拧开闸门!
一霎那激流奔腾而出,秦子遥顺势把布包解开,一堆的老鼠掉了下去
“夭寿啦,老鼠咬断水管啦!”一个警卫在被水冲走前哇啦哇啦地叫着不知道是哪个避难所的方言。
“靠北,怎么回事?快叫队长来!”嗯,这个很可能是同乡
秦子遥趁着所有人被冲的东倒西歪时,迅速地从天花板降下,脸上蒙着妹妹的小熊维尼短袖,用三秒钟把箱子捆得像粽子似的,然后一拉昨天买的虎爪,飞快向上升去。他看到有些警卫举起了手中的抢,却看着他身前的箱子有些投鼠忌器。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男人没骗他,这个箱子真的不容一丝损伤!
他来到来时的废弃水管旁把箱子塞了进去,然后再把自己塞进去。当他从倾斜的管道往下滑时,他突然发现世界是如此美好
同一时间,工程队已经赶到了水管旁把水管封死。指挥官一脸阴霾地站在及膝深的水中,警卫队长在旁边像受罚的小学生一般抖得和糠似的。
“老王,这手法看得像是守望者啊。”'指挥官旁的胖子擦擦汉,一边嘀咕到“靠,这是汗蒸啊。”
“这里有空调的其实。”站在后面的大汉面无表情地吐槽道,他的肩膀上挂着三颗校星。
“别吵。”指挥官想踱步,却发现水太深,脚抬不起来
“那我们要怎么追他?他跑到管道里去了。熟悉里面的工程队还在路上。”
“那就等。”
于是一群人就站在水中惆帐地看着天花板上的破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