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暗夜寻废料
画着画着，我觉得眼前昏暗。向窗外看去，原来已是黄昏时分。
原来的那张由高轶德隆和金达合作完成的图，质量不错，十分规范。所以，单纯调整与蒸汽机的尺寸匹配，并没有费太大工夫。
真正的挑战在于，如何用矿上的边角余料，来作为机车的主要部件。
还好，仅仅根据回忆，我已经把大多数部位都重新设计停当了，只剩下几个部件，还没有着落。
我决定去矿上看看，还有什么废料能够帮我顶上尚未完成的机车部件。
我问王朝马汉谁能跟我去，俩人异口同声表示愿意去。
晚上矿上非常荒僻，人多倒也能壮一下胆气。
路过金达的小屋门口时，我从窗口见他正在喝咖啡。
我告诉他，要去矿上再看一看还有什么料能用上。
金达轻轻一笑，举着食指说：“明天早上，你把图纸交给我。如果没有大问题，上午咱们就可以开工了。铁路道钉的加工，由于你的特殊贡献，困扰我很长时间的刀具问题，已经初步得到解决。我还得感谢你，特别要感谢你提供的成分独特的‘加工液’。没有它，我们就没办法及时生产大量的道钉。现在，道钉的产量上去了，铺铁路的进度就有保证了。接下来，就看咱们的火车能不能尽快造出来了。”
王朝马汉各擎一支火把，一个在我前面引路，一个在我身后照应，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矿区走去。
终于到了现场，我有点后悔没早点过来。
这会儿，这里已是漆黑一片，如果没有火把，简直都迈不开脚。
借着火把的光亮，我用脚扒拉着地上的废槽铁。
这玩意，矿上多得很，用废之后扔得到处都是，就是废料。未来的唯一用场，就是当废铁回炉。
可我不甘心。换蒸汽机的时候，这东西让我动了心，刚才调整图纸，我把上面的好多部位，都用废槽铁给代替了。
看着脚下的废槽铁，我心里合计着，这些料，造一台机车完全富富有余。
但问题，槽铁尽管能解决很多问题，却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你像车轮，就不行。
“我现在就发愁两个部件，一个是车轮，一个是连杆。”我叹了口气，对王朝马汉道。
马汉马上接口：“大人，说到车轮，我倒知道有个地方，您如有意，我带您去看一下。”
听了马汉的话，我半信半疑，不管怎样，去看看吧。
我挥挥手，马汉在前，王朝在后，向马汉所说的地方开拔。
天已黑透，路愈发不好走。
我问：“咱们要去哪里？”
马汉答道：“去老矿区。
这老矿区距离安装罐笼的新矿区还挺远，走了好半天才到。
路上问马汉，这才知道，老矿是最早开挖的矿，用的是传统的方法，就是以一个坡度不大的斜角向地下挖去，这个斜坡，既是矿工们进矿和开挖的路径，也是挖出的煤运送出来的通道。
只是这样的采煤形式，挖到的煤层浅，而且运煤需要通过马或牛拉着矿车，产量极低，费力不出活。
马汉在这里干过运煤的活，知道这里有矿车。
自从采用竖井后，有了大机器，效率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这片老矿就被废弃了，原先用牛和马拉的矿车，便被扔掉了。
果然，在半人多高的杂草丛中，我看到了横七竖八的旧矿车。
马汉举着火把凑过去，让我仔细看矿车的轮子。
我看看轮子的外观，锈迹斑斑，肮脏不堪。
我在地上寻摸起一块石头，敲击车轮几下，声音清脆响亮。
“这些车，本来都是六七成新的样子，不过因为用得比较狠，包括车轮在内，勉强算得上五成新吧。”马汉对我解释。
在我高轶德隆这个年代，显然没有金属探伤的工艺。不过凭我高轶伕容在大学学过的金属工艺学知识，仅凭听敲击声，也能对材质作一些初步的判断。
不知这矿车是哪里造的，车轮的动静听上去还是不错的。
我的心情，由之前的不以为然，马上变为欣喜万分。
“这里一共有多少辆矿车？”我问马汉。
马汉晃着火把在草丛里数了数，报道：“五辆。”
够了，用这里矿车的车轮，攒一个机车，攒一节车厢，没什么问题。
我的心放下了一半。
“车轮的问题算是解决了，现在还需要找两根驱动连杆。”我对王朝和马汉道。
我的图纸上，现在也只有两处没有完成。
一处就是连杆，它的作用是把蒸汽机产生的动力，转换到车轮上。我不知道在现场能找到什么模样的废料可以用作连杆，我打算找到合适的料后，再按相应的形状和尺寸画上去。
另一处就是轨距的尺寸，我还没有标上，因为前一张图上这个轨距就没标。
你如果有一些铁路知识，就会知道，中国的铁路轨距是标准轨距，1435毫米，跟它有不同的，是窄轨和宽轨。
可以说，作为中国的头一条铁路，确定轨距的尺寸具有无与伦比的重要性。
前一张图为什么不标，我不得而知。
而这个具有历史意义的尺寸标注，最后究竟是怎样决定下来的，我也还需要继续观察。
王朝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考：“高轶大人，新矿那边还有些比较大的废材料，您不妨再去看看，兴许会有什么收获呢。”
王朝在老矿做矿工时，就显出了心灵手巧的素质，新矿投入使用后，他由矿工转做罐笼操作工，不但负责日常的运营使用，还把维修保养的活给包下来了。
他和马汉两人，都是被金达看上，从矿上要到“工厂”当生产工人的。
又往回走了一大段，终于到了新矿区这边。
王朝说，这边因为是竖井，设施比较复杂，比老矿那边危险性要大，让我多留心。
王朝在前面带路，马汉在我后面跟着，走过了堆放槽铁的那片地方，我们继续朝前走。
正走着，前面王朝说声“坏了，我的火把不行了”，果然，我眼看着他手里的火把上的那团火迅速缩小，一眨眼工夫，熄灭了。
我身后的马汉叫道：“王朝，你别动，我去接应你。”
他从我身边一闪而过，刚到王朝身边，他手里的火把也一下子变小了。很快，也熄灭了。
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王朝和马汉一齐向我喊：“高轶大人，您先别动，等我们想办法。”
我应道：“我不动就是，你们别急，注意安全。”
我站在原地，能听见两人在前面离我不远处，边低声说话边忙活。
我按捺不住心里的焦急，想上前凑近他们，不料没迈出几步去，就觉得脚底下一空，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