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黑暗中摸索
一声断喝，吓得我一哆嗦：“快说！你来这里又想偷什么？偷了几回啦？”
好一会儿，我的眼睛才适应了屋里的光线。
面前有三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有一人手里握着一根黑色的电棍，另两人的手里拿着树棍。
从三人对我的不客气程度来看，显然是把我当坏人了。
我赶紧辩解：“我不是坏人，不是小偷，我是刚来的大学生。”
有一人粗声粗气地质问我：“谁规定说，大学生就不会当小偷了？”
我说：“我只是想说，我不是小偷，我是刚来的大学生。”
“刚来的大学生？刚来就这么不老实？”另一个吼道。
这几个回合下来，我心理稍稍平静了些，头脑也开始冷静下来。
我努力在脑海里搜寻应对这种场面的经验。
在大学时，我并不是那种特别老实听话的学生，多多少少也捅过一些娄子，遇到过一些场面，还是比较社会的。
按我的经验，如果真的犯了事，被人家抓了正着，就别辩解，说些软话，等人家发落就是。
但如果是误会，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把能够推翻对方怀疑的证据给抛出来，越快越好，不要迟疑。
对方短短的几句话，我听出点眉目：之前这附近可能发生过盗窃案，这些保安就是在这里蹲守小偷呢。
“我是昨天才来的大学生，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这就是我的策略，赶紧告诉对方，你们在昨天以前发生的任何事情，都跟老子无关。
果然，几个人相互走个眼色，有人又冲我问：“这深更半夜的，你到这干什么来了？”
我顿了一下，一个想法跳进脑海：“夜里我出来给人帮忙，在返回公寓的路上迷路了。”
“你公寓在哪边？怎么会走到这儿来？”我的理由似乎听上去有点牵强，于是对方继续追问。
我正在想着该怎么圆我说的头一句谎呢，另一人又问：“你就穿成这样出来帮人忙啊？你说让我把你当流氓呢，还是当二傻子呢？”
又是我的经验——在圆谎的时候，假如可以讲真话时，就一定要讲真话。
我马上有一说一，实话实说：“我今天白天把工作服弄脏了，晚上回来顺手把身边的衣服全给洗了，本来以为没事了，可以不出门了，没想到同事有急事，我既不能穿着湿衣服出去，更不能光着身子，所以只好想了这么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话说到这儿，那三人的表情已经基本缓和下来，问话的腔调也不像之前那么气势汹汹了：“你同事有啥事，需要你大晚上的穿成这样去帮忙啊？也不怕你被人当成流氓或是神经病？”
继续说实话，但里面夹着小谎：“同事闹肚子，我去送治拉肚子的药。这病不是大病，但也是耽误不起的呀，这大晚上的。”
听到这，几个人禁不住哈哈地笑起来。
这一套说词，显然能够自圆其说，加上我态度诚恳，神情也不鬼祟，人家基本对我产生了信任。
“看来我们是误会了。这么跟你说吧，已经有好几个礼拜了，这一带的办公楼，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贼光顾，丢了不少东西了，所以我们才在这里蹲守，结果今天把你给蹲来了。”
既然没事了，我就要走，那几名保安却提出，要用他们的车送我回公寓，人家的理由也很充分：“这么晚了，道又不近，那车反正也是闲着，送一下正好。”
我还想再推辞，其中的一位用半开玩笑半生硬的口气说：“你以为就没事了呢？我们送你回去，还要检验一下你究竟是不是住咱们的公寓呢。由不得你说送不送，这要听我们的。快点，跟我们上车走。”
听上去一点余地都没有了，我没法，恭敬不如从命，只好跟着他们上了车。
到了我公寓楼下，他们还不罢休，非得有一人跟着我上楼，看着我用钥匙把房间的门打开，这才算完。
进了屋，我把手机和高大一起扔到床上，然后一屁股坐下来，呼哧呼哧喘粗气。
这也太让人憋屈了，好容易赶上了个临时增加的机会，又费了那么大的周章，眼看着就要成行了，却被几个保安给送回到原点了。
这叫什么事啊。
我在生闷气，却听高大说话了：“生什么气呀，谁说今晚你不能到‘那边’去了？”
我一想，对呀，那个机会我已经得到了呀。
我问高大：“到‘那边’去的截止时间是什么时候？”
“天亮之前都可以的。”高大告诉我。
哦，这么说，还来得及。
当机立断，说走就走。
刚要出门，高大提醒我：“你这一身实在太磕碜了，还是换件正经衣服吧，湿就湿点。”
也对，丢人的事，到现在为止就别再干了。
我换上湿工作服，再次出了门。
现在这条线路，跟昨晚走的完全一样，我不用高大的指引，也能轻松找到目的地。
闲话少说，到那里去的距离不算近，我吭哧吭哧走了好一阵，终于走到了。
影影绰绰，那里停着一台内燃机车，也就是DF0001。
往机车方向走的时候，我回忆了一下上次的流程。
上次因为没经验，我在前面的司机室里耽误了半天，之后才顺着检修通道，摸到了藏有机关的后门，然后从那里去的“那边”。
那我能不能从机车另一端的那个梯子上去，看看上次没去的那个司机室，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于是，我绕到机车另一端，正打算从这里攀爬铁梯，忽听身后一声断喝：“什么人？”
这一声喝，吓了我一跳，我本能地一缩脖子，把已经登上铁梯的一条腿撤下来，急速绕向机车另外一侧。
这一声实在太过忽然，我完全没有思想准备，所以受到惊吓之后，我慌了手脚，也不知对方是什么人，只是本能地想迅速逃开。
胡乱跑了十几步，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机车原来的那一端，也就是我昨天登车的那头。
正好，熟门熟路，我赶紧上去吧。
既然不知来者是谁，那我干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我刚爬到铁梯的第二阶，就觉得工装上衣下摆被人揪住，我一缩肩膀，两手一褪，上衣带着一阵风，离我身而去。
拽我衣服的那人，似乎带着我的那件衣服摔倒了。
我回头想看一眼身后是怎么回事，那一瞬间，一道手电光直射在我脸上。
强光中，我什么也没看见。于是我赶紧扭身调头，拉开机车铁门，闪身进入。
我从这一端的司机，直接穿过中间的检修通道，一口气走到了另一端司机的门前。
这时，我听到“嘟”的一声，是高大发出的。
我低头一看，高大的屏幕上显示：“你已到达目标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