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英国人金达
我心横,打算胡说一通,爱咋的咋的吧。
要杀要剐要打屁股板,全由你们了。
我刚把眼神对着最前面那排的那个眼皮子抬不起来的官员,还没开口,口袋里响起一个声音:“总督端圆。”
这一下可让我如释重负了,兜里这宝贝可真是及时雨,关键时刻管用了。
我不慌不忙地向金达介绍:“这位是我们的总督,端圆先生。”
两人寒暄。
接下来如法炮制。
“巡抚许家厚。”
“知府陈之晔。”
“知县叶国俭。”
……
介绍到了后排,我不时听到那些低阶官员对我的赞叹:“高轶先生真是好记性,居然把本官的姓名、官职记得分毫不差。”
“是了是了,他也记得在下,毫厘不爽。”
总算把上车的各位官员介绍了一个遍,估计金达也听了一头雾水。
不管怎么说,我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
我悄悄用手拍拍衣袋,表示一下对那个宝贝的感谢。
刚才这一番介绍,让我知道了这些官员都是何方神圣。
根据我很有限的历史知识,这些官员分别相当于今天的省、市、县、乡各级干部,都是地方上响当当的人物。
这么些大大小小的官员凑到一起,乘坐这么一个简陋不堪的小破火车,搞是什么名堂呢?
对于这些情况,我一概不得而知,却还得装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真遭罪。
“高轶先生,请问唐总办他还好吧?”有人问。
什么什么?唐……总办?这又是何方神圣?
尽管我并不知道,但我还必须知道。
“哦哦,他还好还好。”我打着哈哈回答。
原以为这就算完了,不想后面还有问题跟着呢。
“请问高轶先生,唐总办他今天为何没来呢?”又有人问。
我连这位老唐同志是谁都没搞清楚呢,我怎么会知道他“今天为何没来”?
“嗯嗯,唐先生今天没来,呵呵,今天没来,一会儿,一会儿……”
我都不知自己说了些啥,对方却好似听明白了,不再问下去。
言来去语间,一旁的金达倒好了奇,问我:“他们在问你什么呢?”
我只好打个马虎眼:“哦,是这样,他们让我代他们向唐先生问个好。”
金达一脸诧异:“到煤矿那站,唐先生就上车了呀,这不是你跟唐先生定的吗?怎么?情况又有变化?”
原来是这样啊。我赶紧往回找补:“没有变化,没有变化。我只是告诉他们,一会儿就能见到唐先生了,他们可以当面问候唐先生。”
金达点点头:“那就好,我还怕唐先生变卦呢。今天这个活动,太重要了。我和你,只能把火车的技术情况跟他们介绍一下,真正介绍这列火车的功能,还要靠唐先生来讲。”
看起来,今天这是一次展示活动,安排当地的官员试乘这列在我看来忒不上档次的小火车。
在我眼里不怎么样的火车,在那些官员们眼里,却是了不得的新鲜玩意。
我打眼看过去,官员们由开始上车时的拘谨变得轻松,但所有人的眼中,都有无法掩饰的好奇。
我判断,他们似乎是头一次乘坐,甚至可能是头一次见到火车这个东西。
忙活了一会儿,我正要舒口气,只见老态龙钟的端圆发话了:“嗯嗯,试问金达先生,可否向我等介绍一下,这台火车是如何造出来的。它当真是在我大清国的土地上造出来的?”
金达站起身,对端圆略一躬身:“尊敬的端圆先生,首先请允许我对您率领属下,亲自乘坐这列火车,表示由衷的感谢。我想说,这列火车确实是在贵国由贵国工匠制造出来的,当然本人提供了技术指导。这方面,我的助手高轶先生可以向大家介绍。”
他说完,全场一片寂静。
半晌,我才明白过来,自己忽略了一个重要环节——翻译。
我因为双语皆通,金达在讲话时,我自然而然地都听懂了,却没有想到,我还有个身份是翻译。
对于在场的各位官员而言,金达呜里哇拉说了一通鸟语,没人明白他说了什么。
我连忙站起来,在众人责备的眼神中,磕磕巴巴地把刚才金达的话大致翻译出来:“尊敬的端圆先生,首先请允许我对您率领属下,亲自乘坐这列火车,表示由衷的感谢。我想说,这列火车确实是在贵国由贵国工匠制造出来的,当然本人提供了技术指导。这方面……”
再往下,我没法据实翻译了,因为如果我翻译了,那就该轮到我的节目了,而我对技术情况一无所知,也无法保证口袋里的宝贝能够及时跟进配合。
我可不想让“自己”在这样的场合丢丑,尽管我还不大清楚,这个叫高轶德隆的“自己”究竟是什么人。
于是,我这样说:“这方面,如果诸位大人有什么具体问题,金达先生和我本人愿意竭诚答复。”
反正金达也听不懂。
这样一来,我又有了缓兵之策。
端圆面露不快:“刚才我已经问过一遍了。金达先生,高轶先生,二位可否向我等介绍一下,这台火车是如何造出来的。我想知道,它是怎么在我大清国的土地上造出来的?”
这段话刚才我也忘了给金达翻译,这会正好翻译给他:“金达先生,端圆总督希望您本人能够告诉他和大家,这台火车是怎样造出来的,是不是真的由中国人造的。这方面我说怕不合适,还是由您来说比较妥当。”
听我说的在理,金达点点头,开始讲起来:“各位先生可能已经知道火车的来历了,1825年,本人的同胞斯蒂芬森先生设计的全世界第一列火车,正式上线运营。无论是客运还是货运,火车的能力都是其它任何交通工具所无法比拟的。”
那位叫许家厚的巡抚向上翻了翻眼睛,然后凑近端圆道:“总督大人,彼所言1825年是西元,那正是我朝道光五年,距今已有56年啦。”
端圆听罢,不动声色。
金达接着说:“此后世界各国纷纷效仿,陆续修建铁路。凡修建铁路的国家,国力无不因此大涨,民生莫不为之改善。”
许家厚听着不时点头,端圆则微微摇头。
“本人出生在曰本,后来在俄国学的铁路工程。”金达的这番话,听得我直犯迷糊。
分明是个英国人,怎么竟然出生在曰本?怎么会在俄国学的铁路制造?现在又跑到我们大清国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