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7 张鹏

  二楼的栏杆后面斜靠着一个人,烛火通明照着他的脸庞,果真是俊秀无比,右边的脸上画满了青色的花绣,花绣自脸上一直往下,从脖子一直延伸到身上。他披着一件天青色丝绸软袍,露了半个身子在外面,可以清楚的看见他半身的花绣,有一种邪恶而诱人的味道。
  他就是弟弟张鹏。张鹏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对二娘道:“你吵死了。”
  二娘忙赔着笑脸道:“刚王长老来卖货,不想惊扰了二老板。”
  张鹏双目微张,“王长老?王庆云?”
  二娘忙不迭地道:“正是他。”
  “原来是那个要钱不要命的,”张鹏颇为不屑,“他能有什么好货?”
  二娘献宝一般将三人推到前面,“二老板请掌掌眼,这三个人二十五两值不值?”她有心邀功,挨个抬起他们的脸给张鹏看。
  张鹏往下一望,不由有了几分笑意,“这三个人二十五两黄金算是白捡了。”
  二娘很得意,“不是黄金,是银子。”
  张鹏很意外:“二十五两银子?王庆云怎么可能同意。”
  二娘骄矜地一笑,没有在说话,她等着张鹏夸奖,果然听到张鹏道:“二娘,真有你的。”二娘心花怒放,口中却谦虚道:“这算不得什么。”
  张鹏又指着流光道:“把这丫头送上来。”
  二娘很惊讶,“二老板,这丫头还没调教呢。”
  张鹏似乎心情极好,“我要亲自调教。”
  二娘很惊讶,张鹏已经很久没有调教过人了,她看了一眼流光,有些不敢相信,这丫头难道这么对二老板的胃口?
  “你还等什么?”张鹏的声音里带着些许不满。
  二娘忙点头哈腰,推着流光要上楼。裴桐眦目欲裂,流光望了望他,暗自向他比了个手势。那是他们事前约定的手势,一定要忍耐。
  裴桐的身体微微发颤,心里暗自咒骂王庆云和钱金洪这两个混蛋出的馊主意。他瞥了一眼周牧云,却见向来镇定的他的脸上也有一些按捺不住的情绪,手更是攥得发白,想来若是能动手也要把楼上那个混蛋揍个半死。
  张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流光,流光感到很不自在,从前也被人曾这打量过,可是全然没有这种感觉。他的目光轻佻淫邪,带着一股令人厌恶的气息。
  “你叫什么?”张鹏靠在柔软的卧榻上问道,那卧榻极宽,上面铺着红色的真丝软垫。
  “鱼娘。”流光低头道。
  “鱼娘?”张鹏忍不住哈哈大笑,“这是什么名字!”
  流光没有说话,张鹏歪着头想了一阵子,“你以后就叫小十二吧。”
  流光还是没应声,张鹏自顾自地说:“十二娘,怎么样?”
  二娘见流光没反应,有些发急,推了她一把道:“还不快谢谢二老板赐名,你可算是遇见贵人了,咱们这里面能用数字命名的就没几个人。”
  流光假装感激道:“谢谢二老板赐名。”
  张鹏笑眯眯地向她招手,“你过来。”
  流光愣了愣,二娘又推了她一把,“你犯什么傻?二老板疼你呢!”
  流光硬着头皮只刚走到张鹏旁边,张鹏皱起了眉头:“这身上的味道怎么这么难闻?二娘,你是怎么办事的?把她带去洗干净!”
  二娘不敢辩驳,只得应声道:“是,是,我这就去。”
  张鹏又往下看了一眼道:“这两个也带去洗洗,我估计大哥今天晚上会回来。”
  二娘抚掌笑道:“今天晚上可真是他们的福气啊。”
  三个人被分别待到不同的地方沐浴更衣,流光暗自松了口气,因为怕会遇见这种事,她特意准备一些恶臭的东西放在衣袖里,靠近张鹏的时候暗自扯了出来,果然还是有用。
  她泡在水中闭目凝神细想,思量一会该如何是好,直到有人催她,方才在水里匆匆忙忙搓了两把出了浴桶。领她来的人已经将她的旧衣服收走,留下了一身轻薄的衣裳,美其名曰是衣裳,其实只是一块轻薄的布,怎么穿都可以看见里面的肌肤。
  流光拿着衣裳在身上比划了一阵,顿时觉得首要解决的问题是衣服的问题。这件衣裳她没办法穿,可这里面没有其他衣裳了。
  她敲了敲门,对门外的人道:“有没有其他的衣裳?这件衣裳穿不了。”
  门外的人答得干脆利落,“没有!”
  流光看了看屋子里面,幸亏里面还有两块纱帘,她一跃而起将两片纱帘扯下往身上一裹。流光裹好纱帘后,赫然发现这扇窗户的外面是一扇门。
  再一看窗户下面,也有一扇暗门,和窗户连成一起,若不是她扯下纱帘,根本不会发现这里。流光一时好奇,伸手推门,不想那门扣得很紧,轻易开不得。流光推开了窗户,往前一翻,落在了一个暗巷里。
  这里和前面的烛火摇曳,醉生梦死的地方完全不同,巷道很狭窄,地面都是潮湿的泥土,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沿着狭窄的巷道是一排低矮的房屋。正对着这扇窗户的那扇门漏了一道缝。
  自那个缝隙里面传来了女子的尖叫声,东西碎裂的声音,还有男人的打骂声,在夜晚显得格外惊心。
  流光走到门缝边朝里面一看,只见里面并不是房间,而是一道狭长的通道。流光想要推门进去,可是又怕这边露馅,她咬咬牙正要扭头走,门里面又传来了女子的尖叫声。
  那是一声惨叫,像是承受了极大的痛楚。流光的脚停下了,她咬咬牙转身推开了门。
  门里面很黑,只有一条向下的狭窄通道,光就是从通道里面漏出来的。进了门,听的声音更加清楚,那的确是惨叫声。此外这里面还有一股难闻的作呕气味,比一船臭鱼干混在一起还要难闻。
  流光用纱帘包起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摸黑往下走。通道并不长,气味越来越浓,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忽然她感觉踩到什么滑溜的东西险些摔了一跤,她低头细看,不由吓了一大跳,竟然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