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0 互师
流光的一个脑袋十个大，这算是什么回事？可如果应下裴桐不应周牧云，好似有些不对劲。不，是整件事都不对劲。师徒还是师徒，师徒又不是师徒。
“你都收了吧。”周牧云冲着她笑，“也没什么大不了。”
周牧云说没什么大不了，可是流光还是觉得不对劲，好端端地莫名其妙多了两个徒弟，两个徒弟还是自己的师父，只说出去谁能明白？她在床上翻了一夜，快到天亮时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只刚入睡没多久，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流光立即翻身起床，黑毛和白已然站在门边摇起了尾巴。流光打开了门，只见裴桐和周牧云齐齐站在门口，困意顿时全无，目瞪口呆地望着两人。
裴桐手中拿着书本，周牧云手里却是一柄长剑，两人目光热切地望着她，齐声喊道：“师父！”
流光如同五雷轰顶，昨夜真的不是一场梦，真的不是一场梦啊！她很警惕地望了望不远处好奇的眼神，双手合十求饶：“两个师父不要闹了。”
裴桐笑眯眯地将书本递到她面前道：“谁闹了？我昨夜里背了半本《三字经》，你要不要考我一下？”
周牧云将手中的剑架到了裴桐的书册上道：“我昨夜里连夜翻看了剑谱，学了一两招，舞给你看看？”
裴桐冷笑道：“剑谱根本就是花架子，真正的武功怎么可能按剑谱练？”
周牧云反唇相讥：“区区一本《三字经》不过数千字，三岁孩童都可一夜背完，你一夜只能背半本，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子，还是早些放弃吧。”
流光感觉自己快要疯了，从昨夜开始，两人就这样针锋相对，裴桐读书错误连篇，周牧云在旁不停指正。而周牧云习武，亦是困难重重，他的身板早就僵硬，任何一个简单的动作他费劲气力都很难做成，裴桐在一旁不断取笑他老胳膊老腿。
她目光呆滞地看了两人一眼，默默地关上了门，也不管身后的敲门声，一头扎到床上继续睡觉。还是梦里好啊，没有这些令她心烦的事。
应安安听到流光的烦恼时，一口茶水全喷到了地上的波斯地毯上，“什么？你再说一遍？”
流光白了她一眼，又将刚才的话重新说了一遍，应安安听完后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流光又气又恼，“你还笑？”
“我怎么能不笑？这种荒唐事都能发生，他们两个人可真是不容易啊。”应安安摸着笑得发酸的脸颊道，“为了你，他们连颜面都不要了，真令人羡慕。”应安安连声啧叹道。
“难道林若虚不是为了你，颜面也不要了么？”流光道，“将他们整个长海帮送到我们麾下。”
“那不一样，长海帮本身就难以为继，而且欠了我们那么多银子，他没办法偿还了。”应安安一边剥葡萄一边道，“但是周先生和裴师父可不一样，他们是甘心情愿为了你做出这种荒唐事。”
“安安，我一直想问你，”流光顿了顿道，“你和林若虚……”
“我们没什么的。”应安安答得飞快，“我是他的债主，他是我的守护人，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就是这样子。”
“你们打算成婚吗？”流光道。
应安安的面皮红了，捏着葡萄揉了半晌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流光奇怪地问道，“林若虚没有提过吗？”
“他提过很多次。”应安安的神情更加不自在。
“那为何？”流光不解道。
“我不知道，”应安安的脸上露出一抹干涩的笑容，“大概是以前他骗过我吧，我始终觉得我们之间隔着点什么，而且长海帮虽然已经纳入我们帮中，可我始终觉得不放心。”
“安安，你担心他是骗你，还是担心他会背叛我们？”流光问道。
“都有吧。”应安安的笑容越发苦涩，“就算我告诉自己是多心，可还忍不住想。他一直都很想振兴长海帮，如今却要将整个帮派纳入我们，总觉得不是那么甘心情愿。我很害怕，流光，我好怕他其实别有用心。别人都觉得我是最风光不过的海上大老板，可是我自己有许多苦处，我也不瞒你，我这些年比从前更难相信人了，我遇见太多只是为了骗钱的人了，我很难相信谁。”
流光无声地握住了应安安的手，应安安的笑容里有几分落寞：“其实我很羡慕你，帮里所有人都无条件的信任你，更别提他们两人对你，都是掏心掏肺，没有一个人骗过你。”
流光笑了笑道：“可是绝对的信任也是一种压力，我不能辜负他们的信任。她们说我的妈祖娘娘的女儿，我就得有神仙的样子，我不能让他们失去希望。我是帮主，我不能害怕，不能迷惘，不能退缩，不能只考虑我自己。有时候我也很想和时候那样撒撒娇，可是我不知道该对谁撒娇。”
“面对周先生呢？”应安安好奇地问道，“难道你在他面前也是一样？”
流光想了想道：“和之前差不多吧，我们多数都在谈帮里的未来，他教我读书，我知道他对我报以很高的希望，我不想让他失望。”
应安安道：“可我总觉得有些奇怪，你们还是师徒，没有什么改变。”
流光心情越发郁闷，问应安安道：“你和林若虚呢？你们在一起做什么？”
应安安满脸娇羞地说道：“我们做的事可就多了，我们会到处去走走看看，他看见什么都会告诉我，一起到店里吃东西，他也会做饭给我吃。他还会给我买各种各样的东西，都不值什么，不过很有意思。”她指了指身后的一只鎏金红木箱道：“喏，都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