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6 求娶

  周牧云赞同道:“是的,对于柳攀而言,他的价值更低,家中子女甚多,多一个少一个,很多人并不在意,就好像帝王家中一样,女儿们可以远嫁给番邦换取稳定,儿子们除了能够爬上帝位的,大多数人都只是鸡蛋。”
  流光一愣:“鸡蛋?”
  “对,鸡蛋。”周牧云笑道,“每个篮子里面都有一颗鸡蛋,有的鸡蛋很不幸,篮子翻了,蛋也碎了,有的篮子却能坚持到最后变成鸡的时刻,这就是帝王家孩子的意义,不会所有的篮子都被打翻,总有一只鸡会孵出来。”
  流光听得这话觉得怪异,却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细想历史中许多帝王家中事,的确如同一只只装了鸡蛋的篮子,大多数的篮子倒了,即便篮子没倒,将来也会被先孵出来的那只鸡弄倒。她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心里陡然对柳含元生出一丝同情。
  周牧云道:“他留下来没用,离开了却是祸害,想要拿他和柳攀交换点东西只怕也是换不到。”
  流光有些犹豫道:“师父是说把他们杀了吗?”
  周牧云道:“你自己做决定吧,若只论利弊,他死了最好,以免多生事端。”
  流光道:“他已经丧失了斗志,就算放了他也没什么用了。”
  周牧云的嘴角浮出一抹浅笑,流光见他笑,不由问道:“我是不是说错了?”
  周牧云的目光轻柔,淡淡道:“我知道你心软。”
  流光的脸一红道:“我其实是想着柳岛。”
  周牧云道:“柳岛不错,听说位置极好,在东面海域是一处要道,斩龙帮盘踞在那里,方便出航打劫,又极容易躲藏,和玄武岛差不多。”
  流光道:“听说斩龙帮一直很有钱,有上百艘船之多,单凭抢劫难以支撑这么大的开支吧?”
  周牧云的目光停在了她的身上,“你怀疑什么?”
  流光道:“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之前江湖上并没有斩龙帮的旗号,他们凭空冒出来后,阵势就很足,我记得从前张海生说过斩龙帮不知道从哪里弄了那么多银钱,花了大把银子造了十多艘船,寻常海寇几个能有这种阵势?还有这个柳存志,也不知是何许人也,感觉似乎有人在背后给钱给他们一样。”
  周牧云略略蹙眉道,“让邱增泰去查查清楚斩龙帮的背景,这里面说不定有点意思,那柳含元先留着吧,说不定日后还有用途。”
  两人又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流光正要离开之时,有人送来了一封信函,流光接过信函一瞧,却是一愣,“飞鱼帮?”
  周牧云听得这话也是一怔,望向了那封信,“飞鱼帮的信?”
  流光将信函看了一遍,对周牧云道:“飞鱼帮的帮主赵新海想见我。”
  周牧云听得奇怪:“飞鱼帮和我们从未有瓜葛,想见我们做什么?”
  流光想了想道:“难道他们也打天仓岛的主意?”
  周牧云笑道:“要真是这样,为何要给你写信?想必他们是有事想要找我们。”他想了一阵子,走到海图前沉吟了片刻,指着其中一处道:“他们一般在这一块活动,和我们相隔得也不近,他们来找我们,到底是有什么事?”
  流光跟着走了过去,仔细盯着海图看了半天道:“他来了我们就知道了。”
  周牧云瞥了她一眼道:“你真的要见?”
  流光点头道:“他既然敢给我写信,我就敢见他。”
  周牧云又道:“你打算在什么地方见他?”
  流光想了想道:“在海上吧,他们不好搞鬼,万一有事我们也好照应。”
  周牧云沉思了片刻道:“也好。”
  到了约定的日子,流光乘船去见飞鱼帮帮主赵新海。飞鱼帮不是个大帮派,这个帮派能存活到今日,凭得却是一股狡黠到无赖的方法。他们行踪不定,又狡兔三窟,令官府和其他帮派的人很头疼,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流光以为赵新海是个中年人,却没想到对方只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伙子,样貌一般,身材也不高大,过目就忘,放在人群里,很难看得见他,是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他的身边没带几个人,每一个都和他差不多,从衣着打扮到样貌,都是极其普通的模样。
  流光稍稍向他拱了拱手道:“赵帮主有何指教?”
  赵新海却面带笑容一个劲地上下打量她,来之前他曾幻想过流光的模样,听说她杀人不眨眼,幻想着她是一个五大三粗,力大无比的壮汉般的妇人,没想到却是这般青春年少,容貌娟丽,虽只着简单地穿一身淡灰色的衣袍,随便梳了个发髻,却是娇俏明媚,令人心生绮念。
  流光见赵新海只顾着看自己,提高了声音再问了一遍,这一次赵新海对她笑眯眯地拱了拱手道:“敢问流光帮主芳龄?”
  流光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皱了皱眉头道:“赵帮主有话不妨直说。”
  赵新海的心念转了转,对流光道:“都在海上混的,大家就是直爽的人,在下就直说了,在下想向流光帮主求亲。”
  一言既出,如巨石落海,惊起震天波涛,不止是五龙帮的人,飞鱼帮的人也都傻了眼。裴桐的眉头拧成了麻花,两只眼睛如飞刀一般扎着赵新海。
  赵新海却浑然不觉,依然望着流光道:“在下知道初次见面,这个请求有点唐突,不过在下见帮主容貌……”
  “哼,你飞鱼帮凭什么想娶我们五龙帮的帮主?”裴桐冷声打断了他的话。
  赵新海的目光这才挪到了裴桐身上,再一看裴桐样貌俊俏,远非他可及,心里琢磨此人对自己阴阳怪气,只怕和流光有些不同寻常的关系,便对裴桐拱了拱手道:“敢问阁下是谁?”
  “我是她师父。”裴桐拉长了声音瞪着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