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6 不舍
应安安摸了摸脸颊道：“安排船没问题，不过为何要让你娘今天晚上就走？不如多留下来住一晚上，明天一早再离开也不迟啊。”
流光谨慎地说道：“我怕走漏了风声。”
应安安笑道：“流光，你也太谨慎了些，这里可是娄岛，是你的地盘，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有谁敢质疑你？就算质疑你也不必担心，那么多人都忠心与你，你怕什么？”
流光顿时哑口无言，应安安的话在理，在娄岛上，她的确可以为所欲为。
周牧云忽而在旁不咸不淡地说道：“所任不可信，所信不可任者浊。”
流光的心猛然一顿，对应安安道：“明日一早我送她过去，你安排好船就行。”
应安安点头道：“放心吧，你放心吧，明日一早送夫人的船一定会准备好！”
夜色渐渐深了，岛上的喧嚣渐渐归于平静，流光陪着母亲在娄岛上四处转悠看看，月光轻柔洒在水面，皎皎月色融融落下，照得两人心中一片温柔。黑毛和白一左一右跟在她们身后，懒洋洋地在沙滩上漫步。
王淑仪很是舍不得女儿，一直握着流光的手，心不在焉地看着流光引她看的风景。流光见母亲心思不在，便对王淑仪道：“娘，你是不是累了？早些回去安歇吧。”
王淑仪却摇头，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让娘多看你两眼。”
流光的眼圈一红，对王淑仪道：“娘，我晚上陪你睡好不好？”
王淑仪又惊又喜，口中却迟疑道：“可以吗？”
“可以，”流光摩挲着母亲的手，笑盈盈地望着她，“娘，我好久没有和你一起睡了。”
王淑仪将流光揽入怀中，轻轻摩挲着她的背喃喃道：“玉儿，娘也是好久没和你在一起好好说话了。”
母女两个一起回到房中，王淑仪将女儿搂在怀中抵足而眠。母女两个絮絮说些闲话，家中的大事宜，连家中老仆的轶事趣闻，甚至院中开落的花朵都一一道来。
这几日里两人极少聊到顾长盛，只怕多说了几句，被人听了去，引起波澜。明日里就要分别，流光按捺不住多问了几句关于爹爹的事。
王淑仪知道流光和顾长盛素来亲厚，便将顾长盛的诸事向女儿一一道来，流光听得仔细，得知父亲这几年颇为抑郁不得志，亦有些心疼。
王淑仪道：“你爹爹是个有抱负的，但是朝廷里这些年里，局势复杂，你爹爹打海寇是一个好手，但是为官却没那么多心眼，很容易遭人算计。我心里想着，再过两年让他辞官归去，一家人回老家待着也好。”
流光道：“叫爹爹辞了官，只怕他反而更加闷闷不乐。”
王淑仪叹了口气道：“是的，他心里惦记着海寇，又因为你的缘故，他这几年说什么都要留下来，想着能有机会能看你一眼，要是有什么事能帮你挡挡。上回你从福州走的时候，你爹爹赶紧带兵和那周庭川往泉州赶，只怕走了你的路。后来听说泉州港的轰了几艘海寇的船，他赶紧亲自驱船去看，只怕你在那艘船上。”
流光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自己曾在那艘船上的事告诉母亲，怕她害怕，搂着母亲的脖子道：“娘，我没事的。”
王淑仪嗔怪道：“我知道你能干，但是你在海寇窝里混饭，娘一想到你流血流汗，心谨慎的模样，就心里难过。”
流光埋首在王淑仪的怀中，安慰母亲道：“我不是没事吗？”
王淑仪不说话，只是轻轻拍着流光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哄她，“你现在真的长大了，笄礼也举行了。你两个姐姐在你这个年纪都要准备嫁人了，你呢，你想过以后嫁人的事吗？”
流光的面色一红，对王淑仪撒娇道：“娘……”
王淑仪笑道：“这也没什么害羞的，原本我想着给你找个好人家，只是现在这种境况，为娘就算为你择一户人家也是不可能的事了，索性就你自己挑吧，选中了谁告诉爹娘一声。”
流光越听脸越红，“娘，我不想嫁人。”
王淑仪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脸道：“傻丫头，你瞒不过娘的，你若是真的不想嫁人，这个笄礼你是不会想举行的。”
流光沉默了片刻后道，“我只是想举行个笄礼，宣告自己真正长大了。至于嫁人的事，留待以后再说吧，兴许我这辈子都不嫁人。”
王淑仪闻声一愣，“你想孤独终老？”
流光笑道：“怎么可能孤独？五龙帮这么多人，这么多事，我还有黑毛、白它们，都会陪着我的。”
“那以后呢，他们能陪你一辈子吗？玉儿，你不可能一辈子都在海上漂着的，总会上岸的。到那时候你打算怎么办？”王淑仪的眼里满是心疼。
流光轻描淡写道：“到那时候在想吧。”
王淑仪更是心疼，搂着流光唉声叹气，“玉儿，你以后可怎么办？”
流光安慰她道：“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的，你说过相信我的。”
王淑仪深深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只是望着罗帐发愣。流光见此，靠在她的怀中道：“娘，你回去后和爹爹好好说说，如果朝廷里的事情真的不能再做了，就尽早抽身吧，再过些年，我派人把你们接过来吧。”
王淑仪一愣：“接我们？”
流光道：“对，等我把一切都安顿好了，接你们来，或者送你们去想去的地方都行。”
王淑仪笑道：“你的孝心我们都明白，我和你爹爹都年纪大了，只怕很难习惯外面的生活。”
流光闷着不说话，王淑仪拍了拍她的道：“睡吧，我听说你每天很早就要起床练功、读书，今天又累了一整天，还是早些睡吧。”说着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感慨道：“娘多想把你重新塞回肚子里，让娘替你来挡风挡雨。”
流光翻过身将王淑仪抱在怀中，“娘，以后就让我来替你挡风挡雨吧。”
王淑仪眼底泛出泪花，“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