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圣主,圣王
醒来吧
意识就像散落的碎片，抓不住也提不起。
思想像是经历了海啸的冲刷，被汹涌的浪潮打成一片又一片。
我是谁？我在哪？
这种简单的问题大脑都无法给出答案。
就像一副没有思想的躯壳，本能的跟随那模糊的声音，一沉，一浮。
睡吧。
睡去吧
嘻嘻
“‘慈悲’，停下你无聊的游戏，”带着泛着金属光芒、外形是一头愤怒的公牛面具的健壮男子，用沉闷的声音对同伴说道：“‘接头人’就要来了。”
“唉？为什么？”
笑脸面具的女子将手靠近正昏迷不醒的袁潭，他的眼皮迅速跳动，就像快要醒来，然而随着女子将手抽离开，袁潭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嘻嘻”笑脸面具下发出窃窃笑声：“多利姆，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我的乐趣从来不在这些毫无力量的人身上。”
公牛头停下了脚步，看着面前大树。
几人粗的大树上，绘着一段字母符号。
这是阿巴契亚语——“欢迎”。
“诶？已经到了吗？”笑脸人将抗在身上的袁潭扔到地上，丝毫不见一点疲倦之色。
公牛头双手环抱，静静的站在原地。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带着上有鸟喙的夸张的面具，头戴黑色礼帽、持着黑色手杖的人，从树后悠然转出来。
“阿苏拉，康达（阿巴契亚语：欢迎，朋友）你们的到来，让我倍感荣幸。”
鸟嘴对二人行了个在中州不常见的礼，公牛头环抱的双臂放松了一些，笑面人则笑嘻嘻的凑了上来：“真没想到会是你们，不过，嘻嘻多利姆，我预感到会有很有趣的事情哦！”
“嗯，我也一样。”
公牛头说着，转身离开。
“二位，朋友。”鸟嘴又行了个礼，对着二人的背影有些生硬的说道：“你们还没有，接受报酬。”
公牛头也不回的说道：“哼，我还想再多活几年。”
“嘻嘻，战争就是我们的报酬。”笑面人回头窃窃笑道：“将这个地方弄乱吧，越乱越好！”
仍在鞠着躬的鸟嘴面具下，闪过一道精光。
“如你，所愿。”
沉木森林，临屯山境内第一大森林。
风景怡人，空气清新，对于厌倦了荒野和城市生活的人来说，这里是放松身心，回归自然，寻找自我的不二选择！
当然，前提是，没有魔物
重新介绍一下：
沉木森林，覆盖临屯山近半区域的巨大原始森林。
在这里，你几乎能找到教材上写的任何魔物，这里对于冒险者来说，既是天堂也是地狱，魔物与人类之间，争斗从未停歇，猎人与猎物的关系总是不断的反转。
就拿靠近绿洲城的这片森林来说，跨过最外层的灌木，就来到了第一个区域——遗迹都市。
这里曾是人类进入森林的前哨站，是人类征服森林的尝试，而如今已被一些低级智慧的魔物占据，是一些刚出道不久的冒险团练手的地方。
跨越了遗迹都市，便真正进入了森林，几十米甚至百米高的树木随处可见，天幕都被巨大的树冠遮蔽，难辨方向。这里被称作埋骨之地，是曾经人类先烈抵抗兽潮的地方。如今，不管是人类还是魔物都化作了养料，结果只是让这里的树木植被生长的格外茂盛而已。这里能遇到不少性格温顺的食草动物，而狡猾的猎手也潜藏在树丛间的阴影之中。
跨越了埋骨之地，才算是真正进入沉木森林，各式各样的魔物系数登场，即使是魔物与魔物之间，也有领地与争斗，即使是老练的冒险者，也不敢在此停留太久，以免过多的吸引到某位领主的注意。
而再往前
剿灭某只领主级的魔物，可能会需要一只赤金或以上的冒险者团队，但即使是这些精英中的精英，都不敢过于深入这片林子。
前面到底有什么？流传出来的，大多是一些光怪陆离的传说，但也许这就是真实？谁知道呢
临屯山，骨头镇。
随着春季的进行，魔物的行动越发狂暴，不断有一批又一批信心满满的冒险者从绿洲城或是其他更远的地方来到这个离森林最近的小镇。
而同时，回去的马车就萧条了很多。
不是每个人都有赌赢的运气，死亡就像家常便饭一样，每时每刻在这里上演。
三千米的高空中。
“得停下了，”孟起扇动翅膀，将自己悬停在空中，看着下方望不到尽头的绿色，沉思道：“真是惊人的压迫感，无意间散发出来的威慑就让我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正主会有多强，传奇魔物吗”
“喂。”孟起拉了拉自己胸口的衣服：“到地方了。”
“嗯呼”江流翻了个身，传来轻微的呼声。
“真是一点作为随从的自觉都没有啊。”孟起自言自语：“有时，大鸟会把小鸟推下悬崖，是为了让小鸟掌握自如飞行的能力，对生物生理本能的刺激往往会受到一个相当积极的反馈，那么”
孟起将手伸进衣领，邪恶的大手拧小猫一样抓住江流的脖颈将她拧了出来。
“呜早上了吗”
江流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然而，眼前却是一望无际的天空。
“呜咦！”
就在江流浑身僵硬之际，耳边传来了恶魔的低语。
“小鸟，起飞吧！”
“麻烦你，至少带个帽子吧，太显眼了。”
“哼！”
江流气鼓鼓的将脸瞥向一边。
“算了，至少恐高的问题一次性解决了。”
孟起拉了拉头上的兜帽，此时他穿着一身黑色皮甲，兜帽与口罩遮住了大半部分脸，身后背着的两把单手剑，一看就造价不菲。好在这里不缺少这种装扮诡异的神秘客，所以这身装备不会特别显眼。
而反观江流，一身白袍，背着等人高的长杖，短杖与各式药剂别再腰间，一副标准的冒险者神官的装备。
孟起说的显眼，主要指的是她的容貌。
如果在网游里，那位存在一定是个捏脸大师，作品说不定都能拍出高价。而这种手艺放在现实中，更是不得了。
黑色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身后，圣洁、温暖、娇弱。这是一张能激起人心里最原始的保护欲的脸蛋，即使是再黑暗的人，看到她也会露出会心的笑容。
“果不其然是这种情况。”
二人一前一后在骨头镇大街上行走，而江流不出所料的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哼！”
“还在生气吗。”孟起看了眼周围的行人，戏谑的说道：“看来，有人忍不住要出手了。”
孟起说的是一个穿着体面的年轻人，脸上挂着优雅的笑容，无论是举止还是穿着都不像冒险者。
他迈着自信的步子走到江流面前，摆出一副自以为魅力十足的笑容:“这位小姐，请问你是一个人吗？像您这么美丽的女士，独自一人来这个地方可是十分危险的。”
江流冷眼瞥了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一个人来的，杂碎。”
“美女、美女居然骂我了！”这是那男子心里的想法。
“要命，第一次见到这小姑娘骂人，看来心情的确很差。”这是孟起心里的想法：“不过为什么那男的脸上一副享受的样子。”
“走吧，别浪费时间。”
那青年这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眼看美女头也不回的就跟了上去，他赶忙招手道：“慢着，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前面的黑衣男子停了下来，他身后的白衣女子也停下了脚步。
眼看有作用，那青年清了清嗓子，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我可是骨头镇镇长之子哎！？别走啊！你们！该死！！”
对着身后袭来的怨恨的眼神，孟起根本不以为意。
“你也别太招摇了，还在生我的气？”孟起在频道里问道。
“哼，关于您把我从几千米空中丢下来这件事，江流一点都没有生您的气。”
孟起心里诽谤道：这奇怪的语气与奇怪的内容，任何人都不会觉得无事发生吧。
“就是因为这种人，害的您连名字都不能使用，人类，真是哼！”
你之前也是人类吧。
看着气鼓鼓的江流，孟起并没有说出这句话，改造在某种层面上好像改变了她的认知，不过这也无关紧要，孟起算是知道她一直生闷气的原因了。
十分钟前。
孟起：“以那些道士的手段，肯定有什么方法能在死前将信息传递回去。所以只要是我们以人类的形态出现，就不要称呼我的本名。”
此时的江流，面色苍白，精神恍惚，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孟起一边套上装备，一边思考到：就跟角色扮演一样，为自己扮演的角色取个名字。用什么比较好呢之前的ID吗，猛男大人还是算了。
等等
孟起穿好了装备，对着还在发呆的江流说道：“以后叫我满（man）大人吧。”
所以才生这么大气啊。
孟起二人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冒险者公会。
简陋的木质房屋，极其不搭的扇门，若不是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冒险者公会”的牌子，一眼看去会以为这是个酒吧。
吱呀
开门的声音吸引到了室内的众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孟起身后的江流。
“喂，大哥，这妞正诶！”
“嘿嘿嘿！小妹妹，有没有兴趣陪哥哥一晚啊！”
江流的脸色逐渐变冷，但却压抑着心里的愤怒，她不断告诉自己，不能在莽撞行事了！
“哟，小妞，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女人还是回家生孩子去吧，哈哈唔！”
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的脑袋一时都转不过弯来。
就连江流都愣了一会：“诶，大、大人？”
没有人看清楚那个黑衣人的动作，刚才还在调笑着他同伴的，脸上带有刀疤的冒险者，此时却被黑衣人像拧待宰的鸡那样拎着那人的衣领，将他提离地面。
“你、你！”刀疤男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是怎么做”
“道歉。”沉稳到几乎没有起伏的音调，但江流知道，这是恰恰是孟起愤怒时的表现。
“哈、哈，你别太狂妄了！这里可是冒险者公会！”
跟刀疤男一个冒险团的队友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眼神不善的看着这名神秘人，有的已经掏出了武器。
“哦，是吗。”孟起看向柜台，一名看不清样貌的接待员正翘着二郎腿看着手里的读物，他的相貌隐藏在书后面，随意的摆了摆手。
“在这里大打出手确实不好。”孟起说着，稍微放松了手上的力度。
“哈哈！这就对了，乖乖给大爷我跪下来赔礼道歉，再让那女的”
砰！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黑衣人，他刚才竟然随手就把比他还高一截的男人，像扔垃圾那样单手丢了出去！这具身体里到底隐藏着什么力量。
吱、呀、吱、呀
扇门不断的摆动，表明了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这里确实不是打架的好地方。”
孟起说着，悠然向着大门走去，走到一半，忽然回头，对着刀疤男的同伴说道：“一起来吧。”
“妈的，拼了！”
手里的武器给了他们足够的信心，一伙人一窝蜂的冲了出门，一时间，门外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真是的，不明白这些男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丝毫不知自己吸引力的某人叹了口气，却不由的挂上一丝微笑。
不一会，外面的声音停了下来，孟起一如刚才一样走进来，走到另一个人面前。
“等、等等！你知不知道我是”话还没说完，那人就被抓着脖子拧了起来。
不可能，自己明明使用技能了，他不可能抓到我！
“道歉。”
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恶魔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才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离开了地面，从脖颈处传来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
“我、我知道了！先放我下来！”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冒险者都以为他要放过自己了，然而，现实却是：
“我有在跟你商量吗。”
砰！
又一个被扔了出去，孟起朝着他的同伴，用手勾了勾：“你们一样。”
“可恶！”
“兄弟们上！”
然而，这一伙人冲出门时，他们突然后悔了。
地上躺着的，正是刚才那伙人，整条街上一个人都没有，而他们的同伴，此时也躺在地上。
大白天，正该喧闹的街道上，此时没有任何声音，黑色的身影就站在那里背对着他们，好似这无声世界的王。
“你们，一起上吧。”
当孟起再次从门外走近来时，这次情况不一样了，另外一个曾经调笑过江流的人，哭着在孟起面前磕头请他原谅。
“对不起，对不起！”
一声声跟宣誓一般，外面街道上都能听见。
孟起没说什么，摆了摆手，那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一看到外面的场景，吓的更是魂不附体。
接着是他冒险团里的人，一个个留着刀疤，纹着纹身的壮汉胆战心惊的向着他鞠躬，搞得孟起烦不胜烦，最后说了一句：“没你们事。”
那些人直松了口气，感恩戴德的走了出去。
至于剩下的还留在这的，大多是抱着看热闹心态的一些散人。
“大人，这会不会跟你的计划有冲突啊。”江流有些不安的在频道里说道。
“计划赶不上变化。”孟起招呼着江流过来，二人一起向柜台走去。
接待员是个留着银色长发的中年男子，翘着二郎腿，一边看着书一边打着哈欠：“要接什么委托，赏金在那边公告栏上。”
“委托，最高级。”
“最高有赤金级的委托，确认一下你们的身份牌。”那男子打着哈欠，心不在焉的说。
“没有身份牌。”
“那请叫一下手续费，给你们最低级的白瓷身份牌。”
孟起缓缓说道：“我们不是这里的人，如你所见，如果不是因为，冒险者公会手上有着关于魔物的大量情报，我们也不会出现在这。攒声望升级实在太慢了，没有什么更快捷的方法吗。”
“规矩就是规矩。”男人的脸从书后面探出来一半，看了一眼二人，又缩了回去。
“要是你们觉得自己很强，那有赏金任务。你们完成了赏金，就会根据贡献给你们升级。”
“很好。”
孟起随手丢了个一千的硬币在桌上，被那中年人顺手收了起来，中年人从右手边的抽屉里拿出两张白瓷牌丢给孟起：“出手阔绰在这里可不是什么好事。”
说罢，又丢给孟起一个卷轴：“附近的地形图，你们要找的大家伙就在上面。”
“谢谢。”
“售价五十。”
男人说着，继续看他的书，孟起则到公告栏上，将赏金任务都登录到任务栏里。
“走吧，云。”
孟起招呼着江流。
云，江流，倒是很般配。
“是，满大人。”
江流跟在孟起身后三步远，二人就这么出了门。
等他们离开后，大厅里才渐渐有讨论声传来。
“啧，又是一个怪物。”
“真想看到那几个人碰到一起的样子，肯定很精彩。”
“你们有看到他刚才看的是哪份赏金吗？”
“好像不清楚，这有什么关系吗？”
“我记得蔷薇骑士团也在做赏金任务。”
“诶，这么说总感觉会发生很有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