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大可能

  囚犯的哀嚎惊起了乌鸦飞向了远处,雷兰德跟着士兵穿过示众的囚犯尸体走近“利齿”索伦的大木屋。
  大厅内中央燃着篝火,篝火旁索伦正侧坐着伏在一张矮桌上,手执羽毛笔在羊皮上描摹着什么,雷兰德进到大厅里便站在了墙边,索伦始终没有说话,只是专心的在记录着什么,于是雷兰德就这样耐心的等着。
  过了许久,认真书写的索伦未动话先出了:“你来了为什么不说话年轻人?”
  “我知道在别人专心致志的时候不应该打扰到他们。”
  索伦此事停下羽毛笔,细查一番后就将羊皮卷了起来。“你很聪明年轻人……这里的人都怕我,他们觉得我喜欢杀戮,啊……那些给我惹麻烦的人,这是他们应得的下场,所以你如果没有做错什么就没必要害怕,挂在城墙上的有德阿姆人,也有必兹兰人。”
  索伦这时才正眼看着雷兰德,那眼神里依旧充斥着某种根深蒂固的怀疑,可能索伦本人都不会意识到。“风笛……很漂亮,能给我演奏一段吗?”
  雷兰德听见此话后感觉到彼得的事情可能已经败露了,索伦很有可能就是想把话往事上引,但他处变不惊,平静的回答到:“大人,这风笛是巴腾的,巴腾的儿媳交给了我。”
  “你是巴腾的委托人,但判决的时候我们却找不到巴腾了,彼得在家被烧死,但他的夫人和儿子们却跑出城外找巴腾,现在你又告诉我彼得的夫人把巴腾的遗物交给了你,啊,这听上去怎么都像是你和彼得夫人通奸杀害彼得父子的肮脏故事。”
  “什么?!不不不,彼得夫人没有参与进来,她是无辜的,她知道这风笛原来在哪,只有她能作证。”
  “你怎么证明她是无辜的。”
  “因为我那天晚上骗了她,我骗她彼得在城外喝醉了,那晚我杀了彼得,因为彼得杀了巴腾。”
  “你要小心了雷兰德,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彼得弑父?!”
  雷兰德沉默了。
  “况且彼得夫人仍然把巴腾的风笛交给了你,你怎么证明彼得夫人无罪?”
  “你尽可以按照必兹兰人的法律把我穿肠入地,但我必须告诉你作为一个领袖你不能无端的带着这种偏见。”
  “我们必兹兰人不会在乎一个外族人的死活,但如你所说,按照必兹兰律法彼得夫人将会因你被判通奸罪……啊,通奸罪,你见过胸部裂具吗雷兰德,行刑人将烧的通红的钉齿刺入通奸女人的胸部,用力拉裂具,直至她们的胸部被撕裂下来,一番痛苦之后至今也没听说过有能够活下来的。”
  雷兰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坐下吧,雷兰德,这事我们还可以谈谈。”
  雷兰德听了他的话,围着篝火盘腿坐在了索伦的正对面。
  “我记得德阿姆法中记到对于那些犯罪只是一时的头脑发热,事后想将功补过的,认定为立功的,可以在量刑时适当从轻减轻处罚。我记得不错吧?”
  “我从没听说过这样的法律。”
  “我记得可能是旧法了,哈哈。”索伦自嘲的笑了几声。
  “那也只是德阿姆法。”
  “别这么说,必兹兰人需要法律,而我则是迪里科国王(古代瑞骚王国的国王,德阿姆人法律的奠基人)的忠实追随者。”
  “在我看来法律只是你的手段之一。”
  “德阿姆人靠着法律征服了大陆,它行之有效,套上法律你们德阿姆人所谓的公民也可以变成奴隶,谁还不想找条活路呢。”
  雷兰德并没有反驳他,他想继续听他往下说。
  “老实说,杀人是门技术活,但你干的还不错——杀完人后一把火烧掉,我欣赏你干净利落的做事风格。”
  “没什么可称赞的,彼得夫人和她的儿子们同时也没了房子。”
  “我这样跟你说吧,彼得死得其所,当天神把两个人的命运碰撞在一起,只有一个能活下来……你得去给我办点事,雷兰德。”
  “你们必兹兰人的开胃点心上的有点多了。”
  “如果我能亲自出手我绝对不会跟你废话,而且你的脑袋早就在城墙上了。听着,北边进山的路口就是一个叫格奥尔吉的领地,现在,格奥尔吉死了。”
  “格奥尔吉?!”
  “对,虽然他死了,并且没有儿子,但是他的夫人却想继承他的土地,西格特大人说过等格奥尔吉死后他的土地就归我了!我派我的手下去要领地,但是那个恶毒的女人聚集了一帮强盗守在城堡里,而我,不能亲自出手把他抢回来,西格特大人不允许我这么做。”
  雷兰德此时想起了拉亚对他说的,现在听索伦一讲完全不像是一码事。
  “所以,雷兰德,你得去把那个恶毒的女人给做掉。”
  “你刚才说了,大人,格奥尔吉夫人有一帮强盗,我要怎么杀掉她?”
  “我当然有对策,我的手下已经找到潜入城堡的秘密通道了。”
  “你为什么要让我来做这件事?”
  索伦注意了一下四周,压低了声音“我不能让西格特大人知道这件事,在这件事上,我身边的必兹兰人没有能让我信任的,而一个德阿姆人做起来就方便多了,他们不会相信德阿姆人的话。”
  雷兰德也没有在说话了,信任对索伦来说一文不值。索伦让人接给雷兰德一杯酒,而索伦自己举着的像是人的头盖骨,里面似乎也盛的是酒。
  “所以你意下如何?”索伦问道。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那就成交了。”
  “成交。”两人举酒而饮。
  后来索伦叫来了他那个知道城堡秘密通道的手下,一个叫海达姆斯的人。
  天色渐暗,海达姆斯决定带雷兰德前往格奥尔吉的城堡。
  一路上海达姆斯并没有很多话对雷兰德讲,就像一个樵夫每天去砍柴一样轻松自在,或许他不知道正带着雷兰德要去做什么事吧。
  不久他们就来到了格奥尔吉的领地——在平原的尽头,巨大洁白的岩石散落的山脚的缓冲地带,一座结构紧凑、成体系的、看起来十分完备的木头城堡坐落在一处相对平坦的高地上,在远处就可以看到从这里开始绵延着一条小径曲折的通向大山之间的隘口。这里就是进山的路。
  雷兰德跟着海达姆斯步行前往秘密通道的入口,这一路上很冷很冷,北地的必兹兰人每天裹着兽皮过日子的时候雷兰德只是多过了几尺布,他的手冻成了僵紫色,鼻子也冻的通红,他咬着牙根、紧绷着身子,呼气如雾。月光皎洁,却冷彻心扉。
  “就是这里了。”海达姆斯在一个岩石旁掀开了一块草甸,一个地洞就出现了,紧接着海达姆斯就想走下去。
  “等等,海达姆斯。”
  “怎么了?”
  “你也想跟着我进去是吗?”
  “为什么不呢?我也想进去看看格奥尔吉的城堡。”
  “你最好别这样做,索伦大人让我一个人去。”
  “哦,当然。”
  看着这个从出发就没有很多表情的人,雷兰德不自觉的就警惕起来了。从海达姆斯的手里接过火把,雷兰德就下去了。
  漆黑的密道,雷兰德摸索着小心翼翼的前行着。紧接着,另一个黑影从密道里闪过。黑影注意着雷兰德火把的火光,始终不敢靠太近。拐角的火把停了下来,黑影正要靠近时突然被绊倒在地,绊他的人原来是躲在黑影中的雷兰德,他已经感到密道后面有人跟了过来,于是就把火把摆在前面自己躲在了黑暗里。在剑架脖子的威胁下,跟踪雷兰德人在火光下显出了面目,果然就是海达姆斯。
  “我记得跟你说的很清楚,索伦让我一个人去,海达姆斯你最好交代清楚现在的情况。”
  “我只是好奇,雷兰德,我想跟你进去看看,我从来没去过格奥尔吉的城堡。”
  “你没进去过却能在黑暗中熟练走过密道?你想进去看看是吧,那你给我进去探探路吧。”
  “不,我只是负责带你来的,城堡里都是强盗。”
  “快去!不然我就立马回去告诉索伦你私通强盗!”
  海达姆斯一脸无奈的往前去了,而雷兰德则立马掉头往回走出了密道。
  雷兰德由外面来到了格奥尔吉的城堡下,这里的木墙很高也很坚固,没有绳索是根本爬不上去的。看了几圈,雷兰德盯上一个相对矮一点的一段木墙,虽然相对矮一点,却仍有两个人那么高。
  远处密道的入口处,突然人声嚷嚷了起来,大概是那群强盗出来了,雷兰德也是料到了这个情况,他对海达姆斯的怀疑又得到了验证。这时,他突然想到了翻过木墙的主意。
  雷兰德叫了几下他的坐骑斯加图,可见斯加图并不搭理他,于是雷兰德急切之下吹了一声口哨,斯加图听见之后却跑了过来,这招还真管用。
  雷兰德站在斯加图背上扒着木墙,够得着,想翻上去却得费点力气。斯加图好像意会了雷兰德的意思,雷兰德正扒着吃力的时候斯加图一跃而起把雷兰德顶了上去。
  而接下来,雷兰德开启了他在格奥尔吉城堡的潜行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