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龙息

  亚伦酒馆里的人谎话连篇,他们或者张口谈“生意”闭口想“德尔”,或者一些长相疯癫的家伙不知道是说哪里的传奇故事,总之夸张的离奇。
  好吧,我们从头开始。
  雷兰德这几天都走上了街头,和那些常见面孔熟悉了一下,这很好,但过不了几天雷兰德就开始受不了了。一个普通人的嘴里蹦不出金句来,那就承认吧,这不是雷兰德想要的,一个曾经的福瑞斯特贵族在这里的生活格格不入,判决彼得的事让他有了第一次——装模作样?理解亚伦和融入亚伦完全是两码事,流浪的人要静下心来,这里才是生活。
  这一天雷兰德走上街头,无意间就碰到了牧羊人的儿子彼得,和本不该在这的一群羊。雷兰德下意识的联想到了一些事情。彼得如尸鬼般阴沉的走过,他挥舞着粗糙的双手正如发疯的野兽一样驱赶着羊群,没有再好的话来形容雷兰德眼中的这个人。
  “那该多蠢啊。”雷兰德冷笑着喃喃自语。
  该离开了,牧羊人的事就此作罢。
  “雷兰德?!”落魄的彼得注意到了他,他的话语字字黯淡,仿佛话里卷杂着别吃掉的灵魂的残屑。
  “为什么你要将我告向德鲁伊?为什么你要把我的女人推向众神和人们面前?”
  雷兰德对彼得已经无神的面容不为所动,这是一个罪人的表情,天神最直接的惩罚,就像……就像在福瑞斯特地牢那晚面对琼的自己,这是罪啊!想到这儿,雷兰德几乎按耐不住愤怒了。
  “巴腾呢?”
  “我不知道!……关心好你自己吧!他已经上路了。”
  “干得好啊,畜牲。”
  “是你害死了他!德阿姆没一个好东西,你得死!”彼得的面容渐渐变得狰狞而扭曲,那就是一个疯子。
  雷兰德丝毫不想掩饰的嘲笑着说到:“你最好清醒一下,好好回想这几天吧,想想是谁杀害了你的父亲啊?彼得,或者该叫你‘亚伦的弑父者’——彼得?”
  彼得失了神的愣了一下,紧接着他又咆哮到:“你这该死的野兽!”说着彼得挥起手中的牧羊杖打像了雷兰德,雷兰德狠狠的挨了一棍,彼得顺势第二下就要打了上来,雷兰德接住了牧羊杖朝他狠踹了一脚,彼得直接躺在了地上,这一脚让雷兰德也感到膝盖有些不适,在这里打下去不会有好下场,必兹兰人还是排外的。在街上的人们还没开始注意到这件事之前,雷兰德已经迅速的消失在街上了。
  傍晚,雷兰德来到了彼得的纺织屋门前,因为彼得要去亚伦城北的羊棚赶羊,所以现在的纺织屋里应该只有彼得的夫人和儿子们。
  四下无人,街巷里都燃起了星微灯火、冒起了缕缕炊烟,夜很寂静,只听得到远处还有人在打铁的声音和犬吠的声音,而雷兰德则表情严肃的滞留在了门前。夜空中那一抹愁云飘过后,终于,他还是敲开了门。
  开门的就是彼得夫人,见到这个慷慨资助巴腾的人彼得夫人顿开笑颜,雷兰德有些无奈的微笑回应了她。
  “酒馆的人让我转告你,彼得喝醉了酒就跑到西城门外了,据说他在西城门外已经不省人事了,守城门的人让你赶快去把他带回来。”
  彼得夫人满脸惊讶和羞愧,她直接招呼里面的孩子们出来一同去找他们的爸爸。当彼得最小的孩子走出家门时看了雷兰德一眼,在直视雷兰德那坚毅的、如灵动的恶狼紧盯猎物的双眼后,那孩子立马不敢再直视,捷步跑向了他的妈妈。雷兰德跟着母子们走了一段路,然后又抽身离开,看着母子们慢慢走远。
  黑暗中,那漆黑的龙纹宝剑一闪而过,剑格上绯红色的瘦长晶石像是在呼吸一样忽明忽暗。木栓锁被斩断了,雷兰德开门步入,点燃了油灯。
  没过多久,疲惫的彼得就回来了,这个被称作家的地方,他仍然无法感知到危险在迫近。彼得推门走入家中,看不到任何人之后他喊起了他儿子的名字,眼里的余光注意到门后的身影,他霎时间出了一身冷汗,雷兰德从门后跳出挥剑扫向彼得,彼得下意识的用手遮挡,这一下,彼得的左小臂连骨带肉几乎被斩掉,只不过还连在他的胳膊上。鲜血喷溅在雷兰德的脸上,喷溅的到处都是,那场面很可怕,彼得惊恐的握着那被斩后的切口,疼痛万分的他痛苦的哀叫着。雷兰德没给他喘息的机会,他举剑架起了牛位,两步一刺,正中心脏,剑格上的绯红水晶一亮而过。彼得跪倒在地,伴随着最后微弱的喘息声,他在雷兰德冷酷的眼神中很快死去,雷兰德长舒一口气,默默的念叨了几句:“计划如此,神裁如此,理当如此……”
  雷兰德洗干净了脸走出了木屋,但衣服左半身上依旧沾染了血迹。雷兰德走后,彼得的木屋燃烧了起来,似乎所有人都觉得这样可以烧干净一切的罪恶和那些不希望让别人知道的东西。
  翌日上午——
  “听说了吗?彼得的纺织屋昨晚上烧了一夜,彼得也被烧死了。”
  “哈,我不仅听说了这件事,我还听说彼得害死了他的老爹巴腾,结果夜里巴腾的死灵就来了,烧死了彼得。”同样的话,这是雷兰德今天装模作样地说的第八遍。
  雷兰德喝完了这杯就走出了酒馆,衣襟上还沾染着那可疑的血迹,说实话,在亚伦这倒是不怎么稀奇。
  雷兰德喝完一杯就醉了,往常他能喝很多,只不过这次他想醉了。
  走过“利齿”索伦的宅邸,一群士兵押着一些俘虏,雷兰德就想走上前去聊聊,但又不敢靠太近担心自己被牵扯进去,于是他就大呼到:“这里有舞会吗?”
  凶神恶煞的士兵瞅了他一眼,指了指远处的尸体——一个可怜的家伙被他们用长矛由嘴插入穿肠而出,就插在地上示众。
  跪在地上的一个俘虏却说话了:“不是所有的必兹兰人都听得懂德阿姆语的,哈哈。”
  “你怎么了,朋友,他们为什么要……让你在这参加‘舞会’?”
  “我为什么在这儿?天哪,所有德阿姆人最不应该忘记的就是我们!北方军团多少年了御敌在外,那群南方的老爷们在干什么?”
  “我所知到的北方军团是一个北方的割据军阀,你们的统治权不止我觉得有争议吧?”
  “这将是一个永远的误会了。”那个俘虏无奈的说到,接着士兵们就把他提了起来,走向了那边的行刑的地方。
  “英灵殿相见了朋友。”
  “英灵殿相见,那时候我们在神的脚下一同长眠。”雷兰德如此回到。
  走了不多远,远处传来了一声短促而撕心裂肺的哀嚎,雷兰德昏昏沉沉的离开了。
  雷兰德看起来非常失落,担心和不安充斥着他的内心,曾经,冷崖堡的大厅很大,伯爵的城堡很大,福瑞斯特很大,曾经,这个世界很大,但现在,这个世界,除了那间拥挤的酒馆似乎再也没有让他容身的地方。
  走来走去,雷兰德独自找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一个长着杂草的角落里也许还是平时人们排便的地方。雷兰德蹲坐在地上,他再也无法忍受,双手捂住了脸庞,抽搐的哭了起来。
  “先生。”突然,一个稚嫩且发音不标注的声音从近处传来,雷兰德急忙重重的一抹眼泪,但又要表现的随意自然,他要看清这是谁。果然,一个孩子站在他面前,泪花了的眼中看着这孩子越来越熟悉,仔细一看,原来是彼得的大儿子。那孩子手中抱着一架风笛,没错,就是巴腾的风笛!接着,孩子把风笛递给雷兰德,雷兰德愣了一下然后就接住了。那孩子在没说一句话就跑走了,现在他才发现,那孩子的母亲——彼得夫人就站在远处,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多看了雷兰德一眼就带着孩子离开了。
  雷兰德全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但回头一看风笛的气囊上,大概是用碳一样的东西写的很古怪的德阿姆语:相信你会喜欢的。此刻,雷兰德再也不遮掩的流出了泪水。
  雷兰德又重新振作了起来走到了外面来,然而,一群巡逻的士兵看到雷兰德后立马跑了过来。“你是雷兰德吧?”
  雷兰德有些抵触的承认了。
  “索伦大人要你现在去见他。”
  雷兰德犹豫了一下,他担心的想到了索伦会找他因为彼得或者巴腾的事,因为只有他和这家人最近有联系,而且他还是个德阿姆人,换作谁都应该想到他。只不过现在巴腾的死和他没任何关系,但是他却拿着巴腾的风笛,这该怎么解释?
  把风笛偷偷扔掉?还是现在就跑掉?雷兰德犹豫了,但没过多久,雷兰德轻笑一声说到:“神是不会偏袒谁的啊,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