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知更鸟 五
你管那些玉米和虫子叫粮食?你们都是吃这个的吗?余关山感觉自己被耍了,面上露出愤怒。
“你是说你们都吃玉米凉拌虫子的吗?”
“我当然是不喜欢吃这个的,不是,只有你喜欢吃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吗?”男人道,“怎么?换胃口了?”
余关山“……”他怎么不知道他喜欢吃虫子呀。嘴角抽动几下。问道:“那你们一般吃什么?”
“每个人的口味都不太一样。我喜欢的你可不一定会喜欢。你不是一直嫌我吃东西去腥气重的吗?”男人回道,有点不明所以。要知道,这只麻雀可是一向喜欢积粮的,居然会说他饿了。他都以为他幻听了。
“好吧,那你还是送我回家吧。”余关山沉默了半晌回道。
男人“啧”了一声,有些无语。他刚去拽余关山的手,就被他躲开了。
“别了,别了,别带着我飞了。你再这样拽着我胳膊要断了。咱们还是走回去吧。”余关山连忙说道。
男人也没有强求。只不过还是念叨了一句。“如果天黑之前赶不回去,会有大麻烦。真是受不了你。”
余关山打了个哈哈,有点不以为意。
走的速度要比飞慢的多了。不过好在一直在男人的催促下,余关山也不得不走得更快些。两人终于是在日暮黄昏之际赶回了余关山的草房子。
这是余万山的草房子,正在一片荒山野岭之中。天边的晚霞映衬着阴阴郁郁的森林。偶尔飘来的微风在白天还称得上是徐徐和风,到了晚间变变得肃杀起来,吹到余关山的脸上都觉得生疼。
房子上的毛草也在风中轻微的飘荡。看起来怪阴森的。
余万山看到房子的那一刻,简直不要提有多高兴。
快步的跑向门口,眼睛没有看着路,差点被路上的石子绊了一个跟头。
站在这座破草房子面前,余关山莫名其妙的觉得心中一片安详,仿佛这里居然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了一样。
他站在门口拉开门,然后转过身来招呼道:“喂,老兄。要进来坐坐吗?”
男人摆了摆手。说道:“不了。天黑了,我还要赶着回去呢。还得换条线,免得碰到刚才那个疯女人。”
余关山对他们刚才吵起来有点好奇。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太长,但他感觉男人不像是个好事的人,女人似乎也很和善。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吵起来的。于是余关山问道:“为什么你很讨厌托瓦斯的样子?”
“天生不对付。”男人的头也没回就答道,“没事不要问那么多。走了。”说完边扇扇翅膀,飞走了。
喂喂,你这副欲盖弥彰的样子,让我很难不去想啊。余关山暗自诽腹。
却也无济于事,只得打开门走进了自己的破茅草屋子。
房子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破旧,余关山再次走到了粮食堆的面前。默默的舀了一碗。把里面的虫子扔到一边。不管三七二十七一股脑往喉咙里面倒,再不吃点什么东西他真的快饿死了。
出乎余关山预料的,他觉得这玩意儿还挺好吃的。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糟糕,玉米的味道还不错。不自觉的他又舀了一碗出来。当然了,他一直没有吃虫子就是了。
一顿饭吃了整整快半个时辰,等余关山把埋在碗里的头抬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黑了。
因为风的缘故,茅草屋似乎飘了一些,余关山透着墙上的缝隙看去门外的景色似乎和刚才已经有了些不同。
冷不丁的屋外传来了悉悉嗦嗦的声音。下雨了……
若是普通的砖瓦墙,感觉倒没有那么的强烈。只不过如今余关山住在一个茅草屋子里。真可谓是,既不蔽风,也不避雨。
滴答滴答的声音吵的余关山头疼。最主要的还不是这雨声,而是……这个破草屋子居然漏水。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大。一会儿余关山就觉得自己坐的地方都全潮了。
默默的把自己挪到了一个角落。那里的海拔是屋子里最高的地方。然后余关山就缩在那里,默默祈祷这场雨能够下得快一点。
可惜天不遂人愿,雨足足稀稀拉拉的下了一刻钟都没有丝毫要减弱的迹象。余关山无事可做,到最后居然无聊的在那里数起了雨滴。
就在他自己以为自己今晚要睡在一片汪洋大海中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扣扣扣”就算是在嘈杂的雨声之中,这声敲门声也显得格外的清晰。
“请问有人吗?我想来避避雨。”门外的人如是说道。那声音听起来倒是雌雄不辨,余关山有点拿不准主意。但是最后他还是决定去看一下,他从泥土干草堆上下来。
没走过几步就到了门口。透着木板门看去,是个还比较正常的人影。
“请问有人吗?”门外的人又问道。
余关山透过门缝可以看到他的身上似乎在滴水。虽然余万山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但是今天他受过不少人的帮助。所以便打算开门。
他一把门打开,就感到一阵风吹过。再次回头的时候,房间里面已经站了一个人了。
“你好你好,那真是谢谢你啦。今天天暗得特别快,又突然下雨,可真是吓死我了。我一直跑,一直跑,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茅草屋。”那个人不断的向着余关山鞠躬。
当那人停止鞠躬,抬起腰来的时候。余关山也看清楚了他的模样。他穿着一身白色的披风,看起来非常的柔韧光亮。而且他的脸蛋倒是长得十分周正,所以晚上来到这里,难得见到的比较正常的人了。
余关山看着它还在滴水的披风,有点为难的点了点自己的下巴,道:“抱歉啊,寒舍清贫。没有什么东西能给你想擦一下雨水的。”
白披风表示自己并不在意,摆了摆手。直接把自己的披风揪起来拧起水,瞬间水深就哗啦哗啦响一地。看来确实是被雨水打湿的彻底。
看着流了满地的水,白披风有点不好意思,讪讪道:“抱歉啊,流了一地的水。”
余关山看着他脚底下的一片泥泞,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想着,本来就很脏了,也无所谓更脏一点。
索性摇了摇头,道:“没关系,别客气。这个草屋子本来就进了一堆水了。也不在乎这点。随意找个地方坐吧。”说完余关山就又重新爬回了他那个房间里的制高点。
虽说主人已经允许了他随便找个地方坐。可是白披风看着这家徒四壁,且还进了水的房子,默默的站在了原地,“没关系,站就行。挺好的。”
“你叫什么名字呀?”余关山一边啃着一粒玉米一边问道。
白披风还站在那里整理着自己的着装。听到余关山的问话,抬起头来看向他回答道:“哦,我叫佩金。”
余关山刚想自报家门,就被打断了。佩金道:“余关山,你不用说。我知道你。”佩金看着余关山诧异的眼神笑了笑。
“你怎么会认识我的?”余关山有点奇怪。如果说托瓦斯是个巧合的话,那佩金呢?他真的有这么出名吗?一个两个的所有他遇见过的人好像都认识他。
佩金脸上的笑容一滞,不过下一秒又突然绽开。“因为你很出名呀。我们所有……所有人都认识你。”
佩金的话让余万山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是他又说不出其中的怪异之处。只得压在自己的心里。试探性的问道:“那你认识洛克吗?”
佩金摇了摇头,答道:“我并不认识他。不过我有听过他的名字,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牧师。”
“那菲尔薇呢?你认识她吗?”余关山又问。
这次男人的脸色居然变得非常难看,似乎菲尔薇这个名字戳中了他的心,“那是一个讨人厌的女人,他长着两双恶毒的眼睛,做着让人不齿的工作,却还沾沾自喜,自以为自己得到了神的救赎,只不过是想入非非罢了。愚蠢的无可救药!”佩金的话突然变得非常的恶毒,不停的咒骂起菲尔薇。
不论余关山怎么说,怎么问,陷入了对菲尔薇怨怼的佩金都想是没有听见一般,一直喋喋不休。
余关山见自己的劝阻,并没有任何作用,也懒得再多费口舌,只坐在草堆上,等着佩金自己住嘴。
余关山显然是低估了佩金的口舌,他居然讲菲尔薇话坏一直讲到雨停,声音沙哑了还不愿意停歇,直到余关山忍不住的把门狠狠的一开一关,“哄”的发出巨大的声响。才终于把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佩金给叫醒。
佩金呆滞看着门,有些僵硬,整个人看起来呆呆木木的,简直可以和刚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尸体相媲美。
余万山被念叨了大半天,正好享受一下难得的清静,没有去理会呆站着的佩金。
待到一盏茶功夫之后,佩金才终于缓过神来。然后他一个劲的对着余关山的方向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我实在是太对不住了……”
余关山本来还想问问托瓦斯的,这是他少数知道的几个名字,不过刚刚佩金的一番念叨,显然是打消了余关山的这个想法。
“接受你的道歉。”余关山这次没有推脱什么,毕竟他的耳朵可是足足被念叨了那么久,换一个道歉是应该的。
佩金似乎松了一口气,他看了一圈周围。说道:“雨已经停了,我帮忙把房子快收拾一下吧,全是水,也没法住人。”
余关山自然是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有人帮忙收拾这个破屋子,何乐而不为呢。
两人做了一下分工。余关山收拾自己的床铺。佩金则负责把屋子里的水给排出去。
余关山辛苦的清理起了自己那一团一团的干草。毕竟它们被雨淋湿了绝大部分,不晒堆在这里就要发霉了。
佩金那里倒是进行的非常顺利,他把门给打开。余关山本来以为他要拿那个小碗去一点一点的把水弄出去。不曾想,他居然借着披风直接把水往外扫。效率不要太高。
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余关山还在哼哧哼哧的忙碌。佩金已经在一旁休息了。
到后来,佩金似乎有点看不下去了,主动提出来,想要帮忙。“要不要我帮你一下。”
余关山果断表示:“当然。”然后腾出了一半的空间出来,示意剩下的那一半就交给他了。
佩金也没有抱怨什么,直接就上来帮余关山整理了起来。这一对比,余关山山就像是一个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速度慢如龟爬。
到后来余关山索性就全交给佩金去看了自己一个人靠着墙看着他干。
雨后晴天,阳光足够温热,干草本就比较好干,把晒干的草给抱回屋子以后,佩金提出了请辞。
“很高兴能够认识你,一见面果然是不同凡响。非常感谢你让我留下来避雨。不过,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告辞。”
余关山表示理解,并表示希望佩金有空常来,然后把他送到门口目送着佩金的离去。
把人送走以后,余关山可以说是百无聊赖。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要干什么。想着是不是要再走走,不过考虑到他总是找不到这座草房子。
于是余关山思索起怎么才能找到回来的路。他躺到干草堆上,此时刚刚被太阳光照射过的草真散发着一股草木与太阳的气息,让余关山有点昏昏欲睡。
东倒西歪之际,余关山突然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戳到了。就在自己的后脑勺处,余关山把手探过去,果然,虽然血渗出来的并不多,但是他的皮肤确实被什么东西戳破了。
余关山向着他脑袋枕着干草的地方摸去。一番搜寻之后,余关山终于在干草堆的下面找到了戳伤他的东西——一个鸟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