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知更鸟 二

  余关山只得凑到麻袋面前,拿起小陶碗,从袋子里面舀了一勺子出来。干瘪的玉米看着让人倒足了胃口。他用手指拨弄了几下,全在里面找到了一条小虫子。小手指大小的肉虫正在碗里不停的蠕动着,没他的身躯一动一弹的扭动着,然后他沉默的把碗放回了地上。
  然后又忍不住的仔细看了看麻袋里的玉米,果然,如他所料的麻袋里的玉米正在细微的颤动着,余关山不用拨开,就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了。
  余关山瞬间就觉得自己已经饱了,就算是再饿,但他也不打算吃这种食物。
  想想余关山还是决定出去走走,毕竟总是宅在家里,对他目前的处境和恢复记忆都不会有任何的起色,况且出去走走,说不定还能找点什么东西,填填他已经饥肠辘辘的胃。
  他从小茅屋里走出来,把门带上。出门一看,发现周围和他来的时候似乎不大一样。至少不是前一天克洛带他来时候的样子。
  此时小茅屋处在一个荒无人烟的郊外,可是他清楚的记得,虽然这个地方偏僻了一点,但是周围还是有不少建筑物的。突然变化的环境让他感觉有点不太舒服。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或者是开错了门。
  于是他默默的又进了一次小茅屋,在里面足足呆了一个时辰,才从屋子里出来。心里默默期望着第二次出来的时候,他面前的景色能够有些不同。
  再一次的关上小茅屋的门,余关山打量着周围。他的运气或者说他的直觉还是蛮好的。
  等他出来的时候,周围虽然还是一片荒野的模样,但是他依稀看到了小茅屋的前方的远处出现了一些建筑,这是刚刚所没有的。他之前有清楚的看到,上一次开门的时候,周围除了荒草,真的是什么都没有。
  所以说,他住的小屋……其实是在移动的。
  目前他摸不清楚茅屋的运动规律,心里想着到底是不是要出去,毕竟如果出去了以后找不回来事情就挺大条的了。无家可归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儿。
  但是他最后还是决定出去看看,毕竟在家里饿死好像也不是件什么好事。
  他必须做出一点冒险的决定,就像一开始白色房间里给他的那句话。不要消极怠工吗……
  他总觉得这句话是暗含深意的。想要活下去,要自己去探索。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身处一个怎样的环境,自己的生命是否正在受着威胁。不知道是不是没有记忆的缘故,他倒没有特别慌张。反而是有点既来之则安之的感觉。
  打定了主意,出去探索一番。余关山也没有什么行李可以收拾,不过想来赤手空拳闯荡江湖,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至少大侠情义自在他的心中。
  余关山一直望着前方有人烟的地方走,倒是比他想象中的要远一些。果然从远处看,就不如走起来更有实际感。
  走了半天,他终于是来到了这片地方。看起来和一开始见到的小镇很像,只不过这里比一开始见到的那个要整洁干净的多了。如果说那是一个贫民区的话,这里的就可以算是中等人家的住地了。
  这里铺设着整齐的石砖地板,两侧的建筑上还有一些粗糙的雕花。每一幢房子也是两三层的小房。虽说都是不大,但是看起来就格外的小巧精致。
  余关山踏上台阶,向前走了近百步,突然看到了一个修在城内的小河,那也是不能说是小河了可以说是一条小水渠,它就横每一幢小房子的前面。不过两步之宽,倒也不担心,一脚直接踏了进去,弄湿了自己。
  但是这个小镇到和之前的一样奇怪,因为走了这么半天,余关山一样没有在这里发现一个人。
  不过他还是发现了有几家的房子上面晾着衣服。这还是他通过小路走到几家人家的院子的时候才发现了。并不多见,至少目前余关山只发现了两家有生活的痕迹。
  余关山找了其中一家,从小路绕回到正门打算敲门问一问。
  “咚咚咚。”“有人吗?有人吗?”他足足敲了有几分钟。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从房子里面传来了一道声音。
  “别敲了,别敲了。催命呢这是!”一阵不耐烦的女音传来。
  余关山听到有人讲话,心里暗自心高心,好歹也是,这几分钟没有白敲。
  “咳嗤”木门被拉开。首先生出来的是一双蹼爪,淡蓝色的颜色配着看起来非常黏腻的薄皮,让余关山觉得有点奇怪。
  接着她的头就伸了出来。首先映入余关山眼帘的是一个帽子,黑色连衣的帽子,把整个人几乎都包了进去。接着看到的就是她的脸了,这是一张足以让人惊叫的脸,当然不是因为她太美了,而是因为这张脸实在长得过分奇异了,奇异倒让余关山觉得恶心。这个女人居然长了两双眼睛,横向并排的那种。若她的每双眼睛都分外有神,也就算了,偏偏还是死鱼般的瞳孔,整个眼眶是突出在脸上的,看上去毫无生气。而且在她张嘴说话的时候,余关山还看到了她长着两排鲨鱼般的尖牙,自然的,她的脸上也和她的蹼爪一样是淡蓝色的并且也遍布了鳞片。
  她看到余关山,无光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你怎么会在这儿!?”她问道,抓着门檐的蹼爪猛的收紧了一下。
  她认识我?关山心中惊讶了一下,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端倪,只是淡淡的回答道,“迷路了。”
  双眼女人看了他一眼,余关山居然在她的死鱼眼神里看到了轻微的鄙视。
  “让你修个破草房子,被风刮得到处跑,现在省的厉害了吧。”
  原来那所茅草屋是被风吹的移动的吗?
  “我觉得乘风旅游是一件非常有情趣的事。”余关山回答道。
  女人轻哼了一声,轻蔑之意,不言于表。“希望你飘的开心。”
  “谢谢你的祝福。”余关山回答道。
  不知道是不是被余关山这恬不知耻的回答给震惊到了,女人双嘴微张愣愣的看了他几秒。然后猛地叹了一口气。接着她把门给打开了,示意余关山走进来。
  余关山跟着女人的脚步到了一个客厅。比起他铺满了泥土干草的房子,这里确确实实可以算得上是一所豪宅了。
  客厅进了正门,就是一组沙发。沙发正对着的壁炉还在燃烧着,看来刚刚双眼女人是在这里休息的,壁炉里的火还烧得正旺,显然是不久前才添加过柴薪的。
  坐在沙发上,李关山这才发现地毯居然是一张巨大的虎皮。白毛黑条纹的虎皮,头还在地毯上,没有去除掉。余关山看着这个虎头,莫名其妙的居然感觉到这个虎头居然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
  “怎么?你对这个虎皮毯子很感兴趣?”坐在他旁边沙发上的女人问道。
  余关山诚实的点了点头,道:“这个地毯看起来很棒。”
  女人轻哼一声,带着骄傲的语气道:“当然,那可是我辛辛苦苦工作换来的,自然比你那个破草屋好多了。”
  余关山当没有听到女人对他的冷嘲热讽。有点疑惑的问道:“工作?”
  “是啊,工作。我整整做了一百件工作,才换来这样一张虎皮。可辛苦了呢。”女人语气依旧不怎么友好。
  但是余关山其实并没有太在意,毕竟虽然她的语气不太好,但是应该不是对他有意见。不然估计会也不会给他开门,要是真讨厌,直接把他拒之门外就可以了。
  余关山思索之际,女人突然凑到她的面前,嗅了一嗅。
  然后身子猛的一弹,像是闻到了什么恶臭味,一蹦蹦的老远,非常嫌弃的说:“刚刚你一进门,我就闻到有什么奇怪的味道。仔细一闻,你身上明明一股子血味啊。”女人捂住自己的鼻子,从喉咙里压出声音。
  “……”余关山沉默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披风穿久了的关系,他居然没有感觉到了,一开始的时候,他也觉得这玩意儿臭的要死。
  余关山想要解释几句,但是女人阻止了他,“坐着不要动,等我回来。”然后女人就蹬蹬的跑走了。
  就在她离开的时候,余关山又拨弄起了自己披风上的绳子,然后终于绝望的发现,这个死结他真的是扯不开。
  不过好在没过一会儿女儿就回来了。而且她的手上拿了一个小小的碟子。
  “坐在那别动!”看到女人回来了,余关山不知道神经搭错了还想上前迎接一下,然后就被女人呵住了。
  他举起双手,又做回了原来的地方。
  余关山发现女人的四只眼睛在刚刚眨了一下,而他从刚才进来,一直和女人讲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都眨过。似乎是女人拿了这个碟子开始的,余关山觉得有点奇怪,准备暗自好好观察一下。
  女人拿着他的小碟子凑近到余关山的面前。突然发现此时她的眼睛开始剧烈的眨着,本来就是鼓出来的眼睛,眼皮很厚,此时一直眨着,但是瞳孔还是那幅死人样,看起来格外的诡异。
  余关山看向女人的动作,嗯,发现自己身上已经干涸的血居然在小碟子靠近的的时候变得湿润了起来,就像刚刚染上去的一样。
  那股子血腥味也变得更加浓郁,弥漫了余关山整个口鼻,忍不住的用手把它捂了起来。
  当血迹变得湿润起来以后,更加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些血居然就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一样,自己乖乖的跑到了那个小碟子里面。一下子就盛满了半个一小碟子。
  在他左半边的披风的血被这个小碟子通通带走之后,女人又到她的右半身收集起了血液。
  余关山看着她的作为,并没有反抗或者什么,因为他从这个女人的身上没有感觉到什么恶意,就算是这个女人有什么恶意,以她那副奇怪的模样,还有这样一个诡异的碟子,余关山估计自己过也是跑不了了,索性也就不管她了。
  过了半晌,女人终于起身,拿起小碟子又噔噔噔的走开了。
  余关山闻了闻自己的披风,发现没了血迹果然是好多了,只不过此时就上面弥漫着一股子干草泥土味儿……或许还有玉米味。对比产生距离,有了对比,余关山倒也不觉得现在有多难闻。他此时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他真的奇怪那个小碟子,明明在一开始的时候只收收集了他1/4不到的地方的血迹已经成满了半碟,可是到了最后却硬生生的把所有的血都给带走了。这让余关山怀疑这个碟子是不是什么稀奇东西。总之,他对这个碟子很感兴趣。
  所以在女人一回来的时候。他就问道:“那个碟子……”
  女人睨了他一眼“怎么你还在乎我这个破碟子吗?你的弓和箭呢?”
  “什么弓和箭?”余关山正在想着碟子的事。没有注意居然脱口而出了。
  “就是你的弓和箭啊,你不是一直很宝贵它的嘛……”说着说着,女人突然停顿了下来,然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
  “你不会是……”
  “什么?”余关山问道,他刚刚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刚刚犯蠢了,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要好好想想……你还是先离开吧。我暂时没有时间帮你找房子。”女人的四只眼睛呆呆的看着她刚刚离开放碟子的地方。声音有些沙哑。
  既然人家下了逐客令,余关山也觉得自己这样再待下去不是太好。呆的越久,自己的失误就越多。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他打了个招呼,就从来时的方向离开了。
  而女人仍然是呆呆的看着那里。就在余关山快要关上门的那一刻,女人突然开始高声尖唱起了歌,“小麻雀……小麻雀……你的茅草屋在何方?为什么你要背井离乡?为什么你选择离开光明?小麻雀……小麻雀。你要明白事出有因,你要懂得因果轮回。但愿你一切都好……”
  余关山猛的回头,女人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地方。正在高歌,他似乎从她那无神的眼光中看到了和克洛很相似的感觉,就像是克洛唱歌时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