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九霄玄雷破骨海
一具尸骨倒下了，还有千千万万具尸骨站起来。
冷汗自额头滴下，落在玄青色的剑刃上，瞬间又被电光蒸发。
密密麻麻的尸山骨海向陈默涌来，一剑又一剑，陈默机械的挥动手中宝剑，速度却越来越慢，电光也越来越弱。
“叮……”终于，无法维持住雷光的宝剑砍入头颅一半便再也无法深入一寸。
身前的白骨不知疼痛，也不知疲倦，张牙舞爪的继续朝莫尘逼近。
陈默双手抖了抖，再也无法将嵌入的剑给拔出来。
那莹白色的指骨在他瞳孔间急剧放大，略显粗粝指骨触摸到温暖的脸庞，那只骨手的主人不由露出陶醉的神情。
感受到那冰冷的死寂，陈默只觉得自己的胸膛一阵烦闷，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冲出窍穴一般。
又是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陈默松开紧握的长剑，袖剑从左手腕间无声滑落，颤抖的左手手掌无力虚握。他艰难的举起左手，缓缓砍向肩部，即便他明知毫无效果，但他依然不曾犹豫。
因为他想活下去，任务还没完成，师傅的仇还没报，曾经的记忆和自己的身世也还没找回，怎么能就这么死了？他不愿，他不甘心！
“活下去！活下去！”那一直在梦境黑暗深处折磨自己的熟悉声音再次响起。
“不能死！不能死！”
心脏的位置跳动的更加疯狂，就在这时，临近丹田位置，那处平时一直吸**气的地方，忽然涌现出一股温暖的热流。在各个经脉流淌回旋，急速的修复这周身的经脉。
“哎！”一声低沉的叹息从他心湖毫无征兆的出现。
与此同时，陈默却惊骇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如今，他就像一个牵线木偶般，被一道无形的意识给完全控制，无法动弹。
忽然，他向上挥动的手停住了，然后，仿佛好戏的开场仪式一般，食指稍稍抖动，手中那把长不过寸许的小剑便乖巧地在掌中转了个圈。
陈默看到自己的左手抖了个漂亮至极的剑花后紧紧握住，接着斜指向天。
他脸上曾经的惊慌失措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戏谑的笑容以及无边的自信。
“玄霄正心雷！”陈默听见温润的嗓音从自己喉中缓缓吐出，不急不慢，就好像在等一壶即将煮沸的好茶。
剑尖有电光闪现，照亮他略显苍白的脸庞，那个“陈默”抬头，眼眸中便仿佛有亿万星辰生灭。
“敕！”
一声雷鸣，天边云层翻涌。
见着眼前的景象，陈默心中激动不已。这玄霄正心雷法本是师傅传给他的术法，只可惜自己法力低微，一直无法完全掌握与使用。即便他如今刚刚达到凤初境，也只能使出最基本的附雷之术。
而他现在亲眼看到自己的身体竟然在使用玄霄正心雷法，不由心情激荡。
不过，心中也升起了对那道意识的一丝戒惧。
这玄霄正心雷法本就极难习练，想要精通则更是难上加难。当初，自己的师傅即便苦练百年，也不能随心所欲。在使用之时，还得步罡踏斗，施法行咒，然而这道可能隐藏在自己体内的意识，却只需诵咒，举重若轻见，抬手施为，其修为深厚，对道法理解更是深刻。
陈默眼见着自己周身有罡风缓缓旋起，吹散白雾。
好一场大风！
那些蜂拥而来的骨潮，仿佛被一层无形屏障挡住，再也无法进入他周身一步。
“咔嚓！”
陈默没有来觉得心中一片沉静，他就仿佛一个旁观者一般，望着四周的罡风萧萧，不远处的骨海涛涛，天边的黑云滚滚，心中却翻不起一丝涟漪，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一道雷霆裂空，在这座骨海中心亮了一亮，便急奔向袖剑。
那剑尖的光芒，跳动地也愈发明亮。
“嗤！”一道剑气射出，携着剑身的电芒，直直击向苍穹，其势仿佛一个桀骜不羁的人，对天怒吼。
雷霆电芒乍一相逢，世间天地便寂静了起来。
极烈的光明之中，雾海消散，月亮隐没，云层收敛，那些进击的白骨竟也停了下来，满地的油绿阴火，就仿佛雷光之海的一群群游鱼，再也翻不起些许波澜。
光芒散去，广袤骨海之上，雷霆为线，天人相牵。
“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陈默听到自己开口：“你这贼秃，为何躲躲藏藏，净使些鬼魅伎俩？”
“陈默”眼眸深邃，仿佛能看穿虚空。
然而，回应他的，只是更为暴躁的骨海狂潮。
他们一具一具，不断前行。被无形屏障挡住后，又一层层向上攀爬。
那个陈默望着四周围拢的白骨，轻蔑一笑，道：“你以为你不出来，我便毫无办法？便寻不到你了么？”
所谓一力降十会，话音落下，之见他手中袖剑毫不犹豫向着前方狠狠劈下。此刻，剑上连着璀璨的雷光，无尽高处，一直延伸向苍穹。
随着他这一剑落下，天地间便有一道光芒斜斜舞动，大有开天之势。
而事实上，这天地竟然真的被他给劈开了。
骨海消散，苍云消失，另外一个真实的世界便显现出来。
陈默望去，不远处，在他前方站着的是一个头戴金箍的光头和尚。国字脸，络腮胡，浓眉大眼间尽显正气，与之前在林中遇到的那个猎户竟然有八九分相似。然而谁都没料到，这家伙生了付豪侠皮囊，却干着些鬼蜮事情。
那人楞楞地站在原地，眼神中则充满里迷茫与不可思议。
然后，便有一道血线从他额头正中显现，接着再蔓延到眉心、鼻梁、嘴唇……
“陈默”从怀中掏出那张平安符，在他眼前晃了晃，嗤笑道：“雕虫小技！班门弄斧！”
“你……”那和尚刚想要说出自己的疑问，便发觉自己再也无法开口。
而“陈默”手中那张绘有众多笔画的平安符，也随之无声自燃。显而易见，当初那猎人便是眼前和尚乔装打扮，而那块平安符，应该便是使陈默不知不觉进入奇怪地方的关键……
忽然，陈默只觉得浑身一沉，那倒意识竟然毫无声息间便消失不见，自己竟然重新获得了身体控制权。
他本来便有些担心自己对方是否会鸠占鹊巢，更或者直接夺舍抹去自己意识，如今重获控制权，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他放下了心中的隐忧，刚想迈动脚步，便感觉浑身像散了架一般，体内经脉更是火急火燎的难受，想来定是法力及体力极度透支的缘故。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间，他眼前一黑便昏阙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