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犬立城门吠
亥巳年间,旱灾现,饿殍遍地,虽官于民度,却有不能之处,牲畜皆亡,荒村疫起,使得八村三镇流离失所,辗转于亲戚之间。
亲戚拒,使其居于观音庙中,一日两餐,周挖沟填白石,恐瘟神寻顾。
第十六章:犬立城门吠
在旱灾来临的这一段时间,所有的医馆都会大量的购药,像什么连翘、黄苓、甘草、丹皮等。根据以前的周志和县志记载,瘟疫一般在旱季最严重,越旱越厉害,倒下的人不能碰不能拿,染病特别快,发病之后没等就医就没了,所以在施粥的同时在旁白呢烧清瘟的药,所以瘟疫一起,郑州城内基本安妥。
我和隆秋一路走来虽然能遇到饿殍,但是还能走路和吃饭,没有染上上么病症,但是越走觉得越不对劲,路上没人却能闻到气味,我和隆秋也是一路带着面巾过来,遇上打劫的还好,起码能蹦跶,偶尔遇上讨食的也能给点,就怕遇上半路饿死的。隆秋不忍心看着他们被太阳晒和被狗咬,我和她一起掩埋了一路。
还好州县处理的早,大户也很用心,基本上除了几个周扒皮以外都响应,疫情这只是小范围的扩散了一下。
“前面的都是排队的?”隆秋抬头望了望城门。
“应该是吧,毕竟疫情起来又不能随便放人进城。”
“来来下马。”城门守卫朝着我们命令。
“哎,小哥,麻烦问一下以前的那个守城大哥哪里去了?”我左右瞅瞅没见到平时要酒钱的那位爷。
“他呀。”小哥瞟了一眼之后又看着马匹:“借口回去照顾爹娘,怕瘟疫跑到北门去当差了。你们这是打哪里来?”
“襄阳。”我拿出一坛自己家酿的清酒:“既然他不在的话,那就请您收下了。”
“这个好说。”年轻的守卫打开闻了闻:“你们沿路上可沾过有瘟疫的病人?”
说完就给我们两递上了一脸盆药水,那药水全是烈性药,味道别说瘟疫了,就是蛮人来了都得吐着回去。
“官爷,这是要喝的吗?”我练过百药,这种味道我还是头一遇见。
“洗手啊,你要喝的话。”年轻的军爷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拿过一碗热气腾腾的中药:“还是趁热喝吧,热着还不算苦。”
隆秋从包裹里拿出一打香巾默默看着我把手给洗了。
“咦呀,我下次不跟你出来了。”隆秋又拿起爪子在鼻子底下探了探:”没胃口吃饭了都。”
说完又拿香囊使劲抓了抓,又拿桂花皂使劲搓了搓。
“哎,我说,你不洗手别来碰我啊。”隆秋把我嫌弃的一推。我又顺便抓了抓她的手。
结果我默默等着她把第三遍手洗完。
路过商行,看着老甘在商行里忙里忙外,人本来也人高马大,在一旁审核货物的同时也帮着拎米拎面,看见我看他就象征性的抬了一下手,看见隆秋之后就象征性的跑出来行礼本来是给我的抬手瞬间变成了挥手。
“哎呦,是月家小姐吧,这些年承蒙令尊照顾。”老甘的双手恭的像一只招财猫,见了他我才知道喜笑颜开这个词从哪里来。
“甘叔啊,有段时间不见了把。”隆秋兴奋的把所有的行李往我身上一放:“咋们要不进去说到说到?”
“哎呦,荣幸之至。”老甘胖手一挥:“请。”
隆秋自顾自的朝里面走去,而老甘的胖手又一挥:”亥卿兄弟就免了把,李老爷那里最近很盼望你过去,就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吧。“
嘿你这老滑头,想让骆驼扛东西还不给骆驼吃草,想活活剥削完啊。”行啊,我这就回李府去见李老爷,聊聊隆秋在你这里,顺便聊聊你,。“说完我就开始迈第一步。
迈第二部步的时候就被他拉住了:”呀呀,亥卿兄弟,李老爷还能再等等,要不“
我转过头来看着老甘那张赔笑的脸:“要不您到对面的茶楼坐坐?茶钱我出,您尽管坐着。”
“茶钱我也出得起,可是这肉钱”我幽幽的看着老甘。
“肉钱我也出,您尽管吃好”老甘一脸大义灭钱哦不,大义灭亲的说。
“好嘞,给隆秋说一声啊,我在对面坐着,聊完找我啊。”我抬步走向对面的茶馆。
“小二,来信仰毛尖,拿沸水啊。”既然是有人请客,那咋们也不客气:“酱肘子二两,多汁少酱。”
“好嘞,爷您做好,伙计这就给您拿去。”伙计把茶壶一放,腾腾腾跑到了后厨。
茶馆里的茶香配着二楼说书的。在坐的老爷和贵公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与喝茶无关的话。店小二为了工资和打赏在一排排桌子中间来回跑,嘴里吆喝着形形色色的茶客。
而我不知道我身后这位书生怎么又盯着我看。
“兄台好久不见。”这厮拿扇子恭了一下就又自顾自的坐在我那桌上。
“敢问兄台尊姓大名。”上次见面没头没脑的说了一气,连名字都没问过。
“在下姓南宫,名秦柳,字叔恭。”
“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我招呼小二再那一个茶杯过来,“倒像是南边一点的”
“家父是鄂州人,几年前考取功名,来郑州书院读书,又受李老爷赏识,在城东开了一间私塾。”
你说话归说话,盯着我的肘子干嘛?
“那你现在应该去看书呀。”我又给自己斟满一杯茶:“怎么有时间来茶楼听书?”
“私塾的青头们太闹,时不时来一下喝口茶也不为过。”书生呷了一口茶:“而最近大小官员们都对科举不太上心。”
“那也不是个理啊,毕竟科举到现在来说还是很不错的呀。”
“不错是不错,可当今我朝要的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南宫往二楼说书的那里看,说书那里说的都是在边境为国捐躯的武将,好像他也愿意让说书的说他一本。
听了一本之后,我看了看手里的扇子,好像在哪里见过,哦想起来了。
“所以你就和唐茗溪学了你手里那把扇子?”
“对呀。”南宫把扇子刷一下展开,“这年头既想留着科举的念,又能护身保家为国,也只能想着这样。”
“那唐书生可吝啬的很,你怎么说服他的?”这唐书生,当年我想学怎么就没教我?
“他走哪里我跟在哪里,他吟什么诗我就跟着下半句,他喝什么酒碗就陪他喝,他去什么春院”南宫咬来一口肘子。
“你也就跟着去?”我凑上去要听个真切。
“我就去对面的客栈歇着去。”南宫默默的瞅了我一眼。
“哦,没上去啊,唉。”我无趣的拿了茶杯呡呡。
“叹什么气啊,你这过亲的人难不成还敢去那地方?”南宫一脸挑衅的凑过来,还瞟了我背后一眼。
“敢啊,有什么不敢的,纵使婆娘在又怎样?”说完又品了一口毛尖。
当然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背后有个人站着,直到她的左手食指扣进我的耳廓。
“我在的时候,你敢去哪里来着?”婆娘在我的右耳轻轻的说。
我没发抖,茶杯里的茶是它自己荡漾的。
从古至今,所有女人都是拧着男人的耳朵把他们从春院里拎出来,我想只要她愿意,她会拎着我的耳朵从这茶馆里出去。
还好是茶馆。
“隆秋,咱们能不用掐的吗?”从耳朵传来的疼痛足以让邻居误解你们是在杀猪而不是掐了一下牛。
“换个问题。”隆秋换了耳朵继续掐,“我不在的时候你回去哪里呢?”
“哎呦,隆秋你忘了。”我忍着让我脸不至于龇牙咧嘴,“五年前咱们去醉怡宣把你堂弟”
“这事就不要说啦。”隆秋两只手都捂在我嘴上,耳朵顿时被解放了,“再说我打你嘴巴。”
“嫂子,您就饶了他。”书生把扇子一合:“话头是我起的,是我不该问这个问题。”
唉,无论这书生说的多么真切,也掩盖不住他那忍俊不禁的脸。同样幸灾乐祸的还有隆秋背后的甘老板,那个笑容完美的托起了脸颊上的肥肉,还一颠一颠的。
“那你说,你到底会不会去那些地方?”隆秋拿胳膊把我的头搂住,嘴巴探在耳边:“我知道你的那些药放在哪里。”
听了这话一个激灵把我打醒:“不敢不敢,你不在的时候我也不会乱走。”
我清楚的记得县太爷问我要过阉狗的药,就放在那口井里。到现在我还记得隆秋看那狗的眼生。
“这还差不错。”隆秋把我放开,去拿我的毛尖。
书生和甘老板在旁边边笑边看着我边嘀咕什么,最后把一张纸往扇子上一放,一合,再跟我道别的一挥手就从门外出去了。
“甘老板,那是银票?”我摸摸我的耳朵问道。
“是呀。”甘老板指了指对面商行的牌匾:“那是让他师傅写的‘财源广进’,然后答应他五十两的价钱。”
“一般不是都八十两吗?”隆秋扯过肘子:“我们家都是八十两呐,一点都不能低,关系再好也是。”
“对呀我也奇怪,问他,他也不说,就只说如果亥卿来了,让我把他哄进茶馆喝茶就行了。”
“三十两请我喝茶?这家伙哪里那么大方?”
“不清楚。”甘老板拿出一张银票:“你们要去李府是吧?正好帮我给李老板。”
“不要。”就冲你刚才幸灾乐祸上就不代劳。
“一百两。”隆秋接过银票:“就按照我说的那个方法来啊,一个月就能再还一百两。”
“是,是,还是大小姐见多识广。”甘老板在隆秋面前像矮了一半。
“好了,我和我夫君就先走了。”隆秋拉起还在啃肘子的我:“李老板那里我在给你说说,你就踏踏实实做啊。”
“哎,多谢大小姐,下次来玩请你们吃蒙古肉。”甘老板左手合右手,往下一沉,告辞。
“你都跟他说啥了?”我满脸狐疑的问她,甘老板可没服过谁。
“就说了说我爹如何起家不啦不啦”
“你从来没跟我谈起说啊?”
“你也没问过啊。”
“”
拖着马走了一会,到了李府门前。
“小慧,你跟老爷说,就说家里来客人了。”晓瑜站在门前跟她的丫鬟说。
“嫂子,你可来了,昨天还和家里说来着。”晓瑜从门坎上跑下来,拉着隆秋的手,接过她手里的包。
“亥卿你看,她这是又长高了是吧。”隆秋摸着晓瑜的头,笑盈盈的说。
“哪有啊,都没姐姐高。”晓瑜拉过隆秋的马往里走。
“你就没个下人帮我那一下啊?”我拖着我那匹倔强的马和所有的衣物,哼哧哼哧跟在后面。
“我爹说了,不让你闲着,让你自力更生。”晓瑜说完这句话,头也不会的就走了。
嘿,你个丫头片子。
城东私塾,南宫一路疾走,绕开大街在巷子里穿梭游走,扇子收到袖子里,像一介再普通不过的秀才。
回到私塾,悄悄的走到私塾窗下,静静的听了会朗朗的读书声,这才走到偏房。
“师傅。”南宫朝背影作揖:“商行牌匾的钱送过来了。”
“见到他了?”背影接过银票看都没看放在怀里。
“嗯,见到了。”
“那么,你感觉他怎么样?”背影拿下烧的吱吱叫的沸水,冲到茶壶里:“如果决定要跟我,那么他那个样子是不是你对自己的期望?”
“”南宫作揖不起。
“还在想?”背影转过身来,那着扇子踱步:“那你就好好想吧。”
“是,师傅。”南宫抬起头来,稍有歉意的说:“枉费师傅花三十两来替徒儿制造相处机会。”
“他是你迟早要见的人,这个无所谓。”唐茗溪依在窗子上:“再说,那三十两才不是用来让你两见面的。”
“咦?”南宫抬起头来,替师傅到了一杯茶:“那是为什么呢?”
“我问你,叫你说的话你说了没?”
“说了。”
“在他内人面前说的?”
“是啊。”
“拧耳朵了没。”
“没,掐了。没喊疼,但是看他脸疼。”
“哦,那就行了。”唐茗溪心满意足的拿起《春秋》。
“呃徒弟有疑。”南宫实在想不通花了三十两买个掐耳朵的道理,难不成有什么深仇大恨?
“哦,你是想问刚才那个吧?”唐茗溪放下竹书:“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五年前他在酔怡宣里折腾,坏了我的雅兴不说,把我和小牡丹都看光了,连个叨扰都不说,这个事这个丑,哦不,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替小牡丹报回来的。”
“”南宫想着接下来你这是要去找小牡丹‘述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