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一 机会

  短刀在刺入踏影的腰部的时候,似乎产生了巨大的吸力,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减少,似乎一个黑洞吞噬着一切,甚至带起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雷鸣刃在大陆很出名,据说是大陆的铸剑师和魔法师联手打造的专门对付魔族的武器,对擅长魔功的魔族有巨大的伤害加成,一旦短刀入体,普通魔族可以一击致命。
  由于它的材质是玄铁和秘银的混合,而且还需要魔法师法力温养锻打,所以不管是材质还是制作都极其不容易,导致数量比较少。曾经有传言说,如果这种兵器能大规模装备人族军队的话,那么魔族早就被人类赶进了深黯之渊。
  可是秦悦手里就有一把,而且杀伤力尤其巨大,应该是属于雷鸣刃中的精品。骤然遇袭的踏影在转瞬之间一条黑烟幻化的大腿就变得淡了下去。
  暴怒之下,踏影左手抓住了林光远刺来的长枪,右手握拳,狠狠地就朝身下的秦悦砸了下去。
  如果雷鸣刃一旦脱手,被踏影逼出体外,虽然他受了重创,但是秦悦知道只要踏影不死,他们就无人可以幸免,虽然自己刚才算是有心算无心,可是刚才自己也的确受了不轻的伤。
  感受到头顶呼啸的拳风,秦悦不仅没有抽刀后退,反而一咬牙,将雷鸣刺的更深,吸的更快。同时左手一伸,手上戴的那枚翠玉戒指闪过一道碧绿的光华,光晕没有扩散,而是旋转之下,变成了一个圆形的盾面,迎向了踏影的拳风,交接之下,爆响一声,秦悦脸色骤然苍白,一口血不由喷了出来,打在淡青的衣袖上,猩红一片。
  此时林光远终于合身撞上了青烟,巨大的力量以及秦悦的袭击加上长河冰封对身体的影响,终于,噗嗤一声,青烟滑过踏影的左手,穿透了他的胸膛,甚至枪头在背后带出了一蓬飞溅的血,漆黑如墨。
  青烟的枪身带着一种奇异的颤动,虽然幅度极小,但是却速度极快,终于前胸和后背的伤口处震出了细密的裂纹,似乎一件精致的瓷器,出现了不断蔓延的冰裂。
  铠清晰的看到,在多重攻击的打击下,那个高大的魔影终于无可抑制的淡了起来,从体内不停喷薄而出的黑烟似乎也迅速黯淡了下去,可是他翠绿的双眼在血色消退之后在这夜色中看上去跟星辰一样明亮。
  气喘吁吁的林光远和这次真的没了声息的秦悦一静一动的在他的身旁,让一切看上去诡异的平静。
  就在大家屏住呼吸,无声的看着这一切的时候,铠看到,那个高大的魔孽似乎转头朝自己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就跟多年的老朋友打招呼似的,让铠莫名的心悸。
  威压骤然消失,以踏影为中心的剩余不多的魔气一缩之后骤然爆炸,气劲飞舞,将身旁的林光远和秦悦抛飞出去,知道那两个人死不了,踏影的嘴角泛起一丝微微的苦色,转而眼神变的坦然,似乎解脱。
  不知何时起了一阵风,很轻,轻的甚至无法拂动他额前的发丝,却骤然将魔孽的身影化作点点飞散的灰絮,飒飒而起,似乎风过沙丘,转眼就将那个刚才还感觉能撼动天地的身影变成虚无,仿佛那个将这南区以听雪楼为中心的地方几乎夷为平地的可怕男人根本没有出现过一般。
  雪花在周围的天地元气波动停息之后又开始纷纷扬扬,落在铠的眼角,很快化作淡淡的湿痕。
  在遥远的北方,穿过千里冰原,越过呼啸的冰风.,铅云低垂,笼罩着这似乎被人遗弃的寒冰之地。
  在极远处,有群峰峙立,山峰极险极高,和天空的铅云相接,其中最高的一座就是云雾也只到其半山腰,其上的景色无法窥见,其余诸峰环绕,似乎在朝觐礼拜一般,宛如一朵淡墨色的黑莲。层层花瓣环绕着居中那座峰顶隐入云层的巨大山峰。
  其中一座山峰在巨峰左侧,和巨峰相比,虽然显得比较小,但依然超出了人类目光的极限。峰顶似乎被刀切一般,有一半不翼而飞,却变成了一个占地极广的平台。烈风夹着雪粒卷地而过,似乎铁刷一般扫过这个空旷的平台,露出了青黑色的石面。
  沿着这个广场,在另一半依然矗立的峰顶的底部,有一道青铜门。虽然和山峰相比,这道青铜门似乎不大,但当人站立在门前时,才会发现这道门足有百丈之高,青铜颜色深沉,古朴非常。
  青铜铸造的大门,镌刻着繁复的图案和花纹,有巨人拿刀呼喝,有怪魔仰天咆哮,有风有云,有雷有电,苍凉悠远,似乎记述着一段段早已被人忘却的历史。
  门内是一片无尽的黑暗,似乎整个是一片虚空,在这虚空当中,有一道红光似乎起自下方的无尽悠远之处,然后诡异盘旋着消失在上方。
  就是这点红光,可以让人隐约看见这是一道巨大的石柱,在这虚空中矗立,其高其大似乎上接峰顶,下临深渊,异常雄伟。
  在这石柱附近,有一个小小的黑点,细看之下,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暗当中无法辨认面目的人形,似乎万古玄冰一般,纹丝不动,似乎就是临虚而立,矗立在着石柱旁边。
  就在这令人感到孤独的空寂黑暗当中,就连时间似乎也凝固。只有那道红光,依然保持着某种奇异的规律在脉动,衬托这里更加的寂静和幽深。
  就在此时,石柱上忽然有一块红色的光斑开始徐徐闪动,甚至这个空间都有某种细听之下若有若无的缓缓律动。
  石柱下的人影感受到这种变化,缓缓的抬起了头,看着那道石柱上的光斑,整个身形依然沉浸在黑暗之中,只有那双碧绿的眼眸似乎黑夜中的宝石,看上去清亮透彻。
  他身形微微一晃,一道黑气从他的身上逸出,如一道薄纱,扭曲盘旋,极其轻盈,绕着石柱来到那道光斑面前,幻化出一张线条粗疏,但十分生动的人脸,口鼻眼俱全。
  那块红斑不停的闪动,渐渐黯淡下去,似乎销融一般,在巨柱上面刻画出一道影子,依稀就是踏影的身形。
  许久之后,红光消散,幽黑之中,响起一声幽幽的叹息,黑气一绕又回到了柱下黑影的体内。然后黑袍似乎起了微微的波动,黑袍凌碎的边缘渐渐变得模糊,直至身形完全消失,黑暗的大厅再也没有了声息,只余那道柱上的红光依然有规律的在柱上偶尔幽幽闪过。
  同样是一座旷远的大厅,两排石柱每侧十二根,数十人也无法合抱,铁青色的岩石几乎没有任何的装饰,唯一照明的东西就是甬道尽头高台下两只巨大的熊熊燃烧的火把。
  高台上有一道巨大的身影眯着双眼支颌默坐,座椅颜色深沉,靠背向四周延伸着狰狞的钢铁骨刺,在跳动的火把的火焰下的闪动着幽幽的光泽。
  高台下的虚空忽然闪过似乎水波似的荡漾,一个身影渐渐清晰,正是那刚才石柱边的黑袍人,微微躬身之后,黑袍人沙哑的嗓音响起,“伟大的流光殿下,踏影已经回归了圣光的怀抱!”
  “当年被死神伤了根本,已然功力大退,又不能回归冰原,这个结局也不出意外!”那名高台上的黑影半晌之后,缓缓开口道,声音似乎挟带着呼啸的冰风,令人闻之浑身发冷。说完这句话,黑影的身形似乎有一丝晃动,却又跟没动过一样。
  黑袍人闻言,勾着头,似乎想要说什么,不过最终还是没有开口,翠绿的双眼闪过一道微渺的光芒,然后身形又缓缓消失,就似根本没有出现过一般。
  在踏影身形倒下的时候,林光远终于体力不支,委顿下来,几乎是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青烟坠地,怦然作响,远处那两名将军再也按捺不住,冲了过来,一时手忙脚乱。
  “铠哥,这次是我不对,不该拉着你来的!”看到打完了之后,胖子一边搀扶起铠,一边嘴里絮叨着。
  咝,铠倒抽了一口凉气,拧着脖子忍住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痛呼,咬着牙恨恨的道:“翻倍!”
  听到这话,胖子一怔,转瞬就明白了铠的意思,一张脸迅速涨的通红,刚要开口辩驳,看着铠侧着头看他的杀人般的眼神,只能嘴里絮叨一些什么我娘怎么怎么了,我爹巴掌什么的,一脸的不甘心。
  两人嘴里絮絮叨叨,相互搀扶着向场外走去,后面嘈杂的人声渐渐的远了,就在二人快要穿过这条街道右转消失的时候,一名将领模样的人甲胄铿锵的赶了过。
  “将军请二位先别走,他有话要说!”
  听到这话,二人一顿,对视了一眼,“不知将军有何吩咐?”,毕竟林光远在怀柔威名太盛,两个少年内心不免惴惴。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这位将军一边说话,一边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无可拒绝的姿态表现的很明显。
  服下大量的丹药,林光远虽然气色还是一片苍白,已比刚才好转许多,看着这两个明显来自北区的少年,林光远顿了一下,开口道:“有个机会,我送给你们俩,想不想要!”
  这个时候,胖子也看到了站在林光远身后的林慕容,一脸的不安,对于林光远说了什么,他一点都没听见。至于林慕容,似乎跟不认识他的一般,脸上依然被寒霜笼罩,完全看不出内心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