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请你留下来
病人弹坐起来，满脸的惊魂未定。
跌坐在一旁，已经失去了希望的家属愣了好几秒，忽然发出一声悲鸣，紧紧抱住病人。
满脸是汗的程婧双手颤抖地摘下头盔。
“谢谢！谢谢您！”
摄像头另一端，病房中的家属喜极而泣，不停地朝程婧道谢。
“没什么……这只是我应该做的。真的。”
虽然累到快虚脱了，程婧依然非常开心。
【我说，这丫头什么来头，技术这么强。】
白医生“问”宋方。
他依然懒懒地坐在那只椅子上，区别只在于他背后有一只刃足状似无意地搭在了宋方的胳膊上。
于是他声带的震动就可以经由骨骼，再走刃足，传到宋方的骨头上，最后传进宋方的耳膜。
【这已经超出技术的范畴了。而是一种天赋。】宋方也用同样的方式回答，【从这个角度来说，她跟咱们已经不是同一种生物了。】
程婧不知道，她用的那个终端还有另外两个副接口，白医生和宋方一人一个。
所以她刚才做的一切动作，都被这两位围观了个彻底。
【惊世骇俗。】医生下结论，【有她在，整个主网就跟你家后花园一样了。所以我更好奇了，你到底从哪儿淘换出来这么个宝贝，她跟你到底什么关系。】
【……我要是说，一小时前这丫头是我老婆，你信么？】
【哎呦我去？！】
白医生顿时对宋方刮目相看，【不简单啊老弟！啥时候去度蜜月呀？我这里也提供妇产科服务的。】
“……”宋方白了他一眼，“程婧正在拒绝接收病人家属的诊金。”
“喂！”白医生顿时急了，“把钱留下再走！”
本来已经要离开的病人家属迟疑地站在病房门口，手里捏着装钱的信封，不知道该怎么办。
顺带一提，病房那边是没有屏幕的。病人和家属只能听见声音。
程婧狠狠白了白医生一眼：“这是我治的，我愿意不要就不要。”
“这是我的诊所，治了病不给钱想走，那是不可能！”
“奸商！没人性！”
“管你怎么说。喂，病人家属能听见吧？把诊金投到病房墙上的那个凹槽里，对就是那儿。
“一个星期内，再给我拿这么些钱来，因为我们这边一共有两个医生出诊。”
“你……无耻！”
“呵呵。”
“那个……我们会拿钱来的。您放心。”来自小心翼翼的病人家属。
不过隔着屏幕都能看出她脸上的愁云有多么浓重。
想想也是，那么厚的一沓钱，里头整票零票都有，一看就是凑出来的。
一周内再要凑这么多钱，对她来说恐怕是个不小的负担吧。
病人自己倒是一脸平静，甚至可以说有点冷漠了。
旁边来帮忙的那几个街区居民也没什么反应。还没等病人和家属的背影彻底从镜头前消失，他们朝病人家属要劳务费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程婧又气又急，可也没什么用。毕竟她根本不知道病房的物理位置，自然也就没办法把钱还给病人一家了。
她一扭头，就见到白医生喜滋滋地用刃足捡起了通过通道从病房滑到这里的诊金。
“给我！”
“凭啥？”
“这是我挣的！”
“是吗？那你是站在谁的诊所里，用谁的设备救的人？”白医生大言不惭地说道，“不过，我很中意你。现在我宣布，你可以在我的诊所中工作了。”
“我呸！”程婧愤怒，“我才不要为你这个刽子手工作！”
白医生立即调转枪口：“喂，宋方。你介绍的人不在我这儿工作。那机床的事儿，你看……”
“咳。”
宋方走过去，“程婧，你过来一下，咱们谈一谈。”
程婧不情不愿地跟着宋方去了个远离白医生的角落。
不等宋方开口，程婧再次表示：“你不要劝我。反正我是不会在这种地方工作的，不然迟早有一天我会被那个没有医德的混蛋气死。”
“我倒是劝你留下来。”
宋方说道，朝眼睛立起来的程婧打了个告饶的手势。“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首先，你弄坏的那个神经雕刻机床，确实很贵。跟它比起来，我那碗面条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现在一只鸡蛋就要五万块，那一碗面条需要多少钱？一台机床又要多少钱？你仔细想想，不用我多说是吧。
“现在你说你不想留在这儿，想拍拍屁股就走人，你觉得老常能让么？
“难道你想亲身确认一下他身后那些刃足到底开没开刃？”
程婧不情愿地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机床肯定很贵。她不想去试验刃足开刃没有。
宋方继续：“其次，这个工作适合你。说实话我一开始介绍你过来，只是想让你当个打杂的，没想到你比医生自己做的还要好。这太难得了，你不继续做下去真是可惜了。
“最后，你不觉得，应该有个人留下来，看着老常么？
“今天要是没有你，那个病人必死无疑。像这样的病例，今天不会是第一个，也肯定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真的不觉得需要有一个人，在医生见死不救的时候勇敢地伸出援手么？
“你是想做剑客的，是吧？
“剑客是什么，就是侠，是行侠仗义。你现在做的，不就是在行侠仗义么？”
威逼利诱，棒子甜枣。
程婧被忽悠得晕乎乎的。“可是……这跟我想的，好像不太一样。”
“哦？那你想象中的生活，是什么样呢？”
“……”
程婧也说不上来。
“所以嘛。”宋方露出和善的微笑，“还是那句话，你先在这儿做一段时间试试看，要是真不满意，咱们再换。我想那个时候，你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了。”
程婧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那……我需要付出什么？”
哎呀，跟智商高的人聊天，就是爽快。
宋方感慨，说道：“咱们先来谈谈你能得到什么。
“首先，你每天能够得到三十元的报酬，只要你听从老常的安排，每天对诊所做简单的维护就可以得到。我就不抽成了。这个你刚才在救人的时候我已经跟老常谈好了。
“其次，你的一日三餐，全由我来负责。毕竟你吃不惯合成食物。
“第三，由你出诊救治的病人，得到的诊金可以跟老常分享。今天这次相当于投名状，就不算了。具体的比例你们两个商量一下。
“但是跟病患收取总金额要由老常来定，你不要插手，更不要像今天这样直接不要诊金。不然用不到明天，老常这里就会被免费求诊的家伙们包围。他也得生存。
“这些你觉得如何？”
程婧想了想，想不出还少什么，于是点了点头。
“那好。”
宋方的笑容愈发地和善。“那么，我希望你能够帮我一个忙，在主网里创建另一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