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不救我救
“医生？这，这怎么了这是？我们拿钱了。”
“拿着你们的臭钱给老子滚！老子不治吃里扒外的败类！”
白医生怒火越烧越旺，要不是没跟病人同处一室，恐怕此时病人已经被他背后的刃足切成碎片了。“听见没有！立马滚蛋！”
话音刚落，病房内的机械臂松开了那名病人，刺入病人皮肤的电极也扯了出来。
病人的胸膛起伏肉眼可见地趋向平稳，没过多久就恢复了不喘气的状态。原本已经放松的神情也重新恢复成刚进来时那诡异的模样。
就像一条橡皮筋，本来已经松弛下来，却又重新被拉伸到马上就能绷断的程度。
“医生，您救救他吧！”病人家属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地哀求道，“我们家只有他能挣几个钱，他要是没了，我们全家，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啊！”
“挣钱？挣个铲铲！”医生气到冒出了不知道哪个地区的方言，“我之前还奇怪呢，玫瑰街区的网吧都装着防沉迷系统，到了上班时间，不管你在干啥都会被强制弹出主网，为的是不耽误原料坑的开采。所以我已经论年没有遇到失魂症了，怎么今天突然蹦出来一个？！
“原来这家伙是跑去那个新开的网吧去了！他脑子里最后那点现实记忆，全是那个倒霉网吧的陈设！
“咱们玫瑰街区没有网吧么？为什么一定要去那个外人开的网吧？为什么要让咱们玫瑰街区的人的辛苦钱被外人赚去！
“老子之前就说过，谁敢去那个新网吧，就不要来让老子治病。你是不是觉得我老年痴呆了，你不说我就看不出来是吧？！”
“没有！绝对没有！”那个女人拼命摇头，“我们不敢骗您……我们也是没办法，这个街区只有您能救他。求求您发发慈悲吧，我给您钱，我会给您很多钱，只要您能救活他！”
“滚！”
随着白医生医生怒吼，本来已经松开了病人的机械臂突然又将病人抓了起来，朝墙上狠狠一摔！
那些帮忙推病人进来的人立马作鸟兽散。
然而那女家属却用尽力气跳了起来，拦住被扔过来的病人，和病人一起被甩到了墙上。
整个诊所为之一颤。
病人躺在地上，除了依然不喘气不睁眼之外，好像没受什么伤。反倒是那名女家属，额头和手肘都被擦破了，还有好几处被撞得红肿。可她根本就不去看自己的伤势，手脚并用地爬到病人身旁，去查看病人的情况。
然而医生竟然余怒未消，朝那几个帮忙推病人进诊所的人吼道：“赶紧带着他们两个滚，不然你们以后也别再进老子的诊所！”
此话一出，原本在一旁看眼儿的那几个街区居民顿时上前，拉家属的拉家属，扛病人的扛病人。女家属极力反抗，可挡不住他们人多，很快就要被弄出诊室。
“等一下！”
程婧大喝道，走向医生：“你为什么不给他治病。”
白医生斜了她一眼：“老子的诊所，爱治就治，不爱治就不治。”
“可你刚才已经把他收进来了。”程婧说，“而且你没听见他家里人说么？如果不救活他，他全家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你明明是个医生，怎么能见死不救！”
白医生怒极反笑。“宋方，你到底给我找来了个什么人？希波克拉底？”
宋方耸耸肩，表示这事他不管。
程婧也回头望向了宋方，见宋方竟然是这态度，小脸顿时惨白。
被气的惨白。
她捏紧拳头，大步走到白医生面前，扬起小脸：“让开。你不治，我治。”
“哈哈哈！”
白医生笑到肚皮抽疼。“你治？你会治？”
“我不知道。但我至少会尽力，而不像你，见死不救。”
程婧坚定地说。
但她的确不懂得如何对人体的神经系统进行操作。
就算她懂，白医生是用定制的终端连入了病人的神经系统的，接口和他背后的刃足是配套的，程婧根本接不上。
但是墙上挂着一套主网用终端，VR式的。
摘下头盔，大致调整一下大小让头盔内的贴片电极与她的皮肤接触，程婧启动终端：“告诉我登录用户名密码。”
白医生冷哼一声。
“快告诉我用户名和密码！”
程婧厉声喝道。
“怎么着，小丫头，你还想吓唬我？”白医生无所谓地哼笑，“这是我的诊所，你以为你是谁，轮的上你指手画脚。”
“老常。”
宋方温声道，“给她一下。”
白医生的表情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但在和宋方眼神接触了一下之后，他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用一只半长不短的刃足在一条裸线上弹了一下。
程婧头盔里附带的屏幕上，用户名和密码一闪而过，很快登录进去。
“哎？”
程婧困惑地看着面前的信息。
“那家伙最后访问的IP地址，还有MAC地址。”白医生嗤之以鼻，“都给你吧，反正给了你你也做不了什么。
“治疗失魂症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连入病人的神经系统，对其进行唤醒。你连到主网里有个屁用。
“行吧。你玩儿吧。反正到时候他挂了就是你没治好。”
白医生在这边嘟嘟囔囔。
而那边的程婧早已潜入主网的数据洪流中，杀向了医生给她的坐标。
主网的世界，虚幻而真实。
和真实世界不同，主网之中，越是低等级公民集散的地方，装潢越是华丽。廉价代码粗鲁地堆砌在一起，模拟着天鹅绒和黄金。大红大黄的高饱和颜色让程婧的视觉神经饱受刺激，就像一整瓶番茄沙司倒到她的舌头上。信息素从不远处的喷泉飘来，上面直接带着“美酒”的标签，但因为几乎没有进行感官渲染，所以难以脑补到底有多香多醇。
但这里的网速快得不可思议。只是几纳秒的时间，程婧便站在了病人最后一次登录的地方。
——的门外。
在程婧面前伫立着的是一道雕梁画栋的黄金大门——是的，只有门——漂浮在无上无下的数据之中。门上挂着一只比程婧脑袋还大的大锁，属性的材料一栏里依然填写着“黄金”。上面刻画了至少一万种雕塑，但其本质只是简单地从π截取的数据段，所以根本经不得细看。
程婧也没功夫细看。只在她的手指触碰到锁的一瞬间，一个bug便被她找到。大锁无声地打开。
推门进去，富丽堂皇的地板自动生长到程婧的脚底。程婧立即捂住耳朵，预防声波代码摧残她的听觉系统。
然而预计中震耳欲聋的音乐并不存在。这里不是派对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