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让我们来列张表
程婧对宋方的老土嗤之以鼻。“我已经把系统里的户籍状态变成已婚，然后把咱俩的配偶信息都填了。这就足够啦。
“不过你要是想去领一张纸质版的证件做纪念，也不是不可以。是要去警局领吗？”
宋方目瞪口呆，指着程婧的鼻子，手哆嗦了半天，才挤出句话来：“……你，立即把我的户籍状态改回来。”
“为什么呀？改回来了我就不是已婚妇女了。被老爹老妈看到了，肯定会把我逮回去了。”少女捉住宋方的手，摇啊摇啊摇，“拜托啦~帮我个忙嘛~反正你也不吃亏。等我老爸老妈把我这茬给忘了，再改回来也不迟~”
嗖！
宋方反手捉住少女的手腕，同时另一只手钳住她的脖子，就这么轻松地把她摁倒在了床上。
“咳……”程婧呼吸不畅，“你……你……”
宋方的脸背着窗户，在阴影中晦暗不明。
时间接近中午，愈发强烈的阳光播撒热量，集装箱改造而成的房子要比外面热好几度。
所以程婧绝不应该感到冷。
然而那冷意却如同细幼的小蛇，顺着她的汗毛孔钻入她的体内。她开始本能地发抖。
“你知道你的行为给我造成了多大的麻烦么？”
她听见宋方这样问她。
“麻烦……什么，麻烦……”她很认真地想，却始终想不通，“你难道，不应该开心吗？”
主网上那些全息电影，拟感节目，不都是这么演的么？
里头的男人都可开心了。
“那你知道你的行为给你自己造成了多大麻烦么？”
宋方又问她。
这她就更懵逼了。
这能给她自己造成什么麻烦呢。
明明是解决了她的大麻烦才对。
一个女人不可能有两个丈夫是吧？所以只要她户籍的配偶一栏已经填上了名字，就没法再填上另外一个名字了是吧？
然后她父母就没法让她嫁给那个家伙了，不是吗？
多么简单直接，怎么会有问题呢。
他又为什么这么生气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事先没有征求他的同意，就擅自修改了他的户籍信息？
那……倒是应该道歉呢。
“对不起。”程婧很认真地说，“只是我一时半会儿真的找不到别人，正好你又没有配偶，就拿你来凑个数……你要是生气的话，我会补偿你的。嗯。
“你……不会把我送回去吧？”
安静。
过了一会儿，宋方松开了卡住程婧脖子的手。
程婧赶紧撤退，缩到墙角，跟宋方拉开距离。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宋方让她感到非常陌生。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平静，冷淡，而且似乎，没有多少温度。
就在她准备寻找身边有什么东西可以自卫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粗重的叹息，然后就见宋方把自己扔进屋子里唯一一把椅子里。
“那个……”
“你别说话。让我静静。我脑仁疼。”
宋方一边说，一边一圈一圈地揉太阳穴。
如果此刻他手中有一把撬棍，那么他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撬开程婧的脑壳，看看里头的内容物是不是跟去了壳的椰子一样光滑而洁白，一点褶都没有。
只要把自己搞成已婚妇女，就不会被爹妈逼婚？
这得骨骼清奇到何等程度才能想出这样的点子。
他，宋方，化肥厂星莫利城城外区最底层的居民。
对上程婧的父亲，全球最有钱的人之一。
怕不是要当场去世！
程婧的父亲绝对有一万种办法能让自己的女儿恢复单身，哪里是在户籍管理系统那里登记一张结婚证就能拦住的。
而其中至少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种，附有让宋方彻底消失的副作用。
不过宋方并不生气，也并不上火，因为程婧在给他找来这么大的麻烦的同时，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别忘了，程婧是怎么跑到宋方家里的。
如果不是偶然被宋方撞见，而宋方又正好需要她脖子上的项链所以管了闲事，此刻的程婧大概率会躺在勒内和钱德勒这两个小混混的床上。
又或者，正倚着“花园”的门栏在迎来送往。
而现在，只要宋方稍微动动邪念，便能继续钱德勒和勒内没有完成的事情。
程婧再怎么张牙舞爪，毕竟只是个少女，在宋方这个成年男性面前根本没有反抗能力。
当然了，要是宋方真这么干，结果绝对会死无全尸。但对程婧来说，伤害已经造成，他宋方是被剁成饺子馅还是包子馅，于她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
对这些事情，宋方非常怀疑程婧心里到底有没有点B数。
哦，不，不用怀疑了。显然是没有的。
一路过来，程婧浪的飞起。恐怕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脚底板下面全是空气。
“把你和我的户籍状态都改回来。现在，立刻，马上！”
听到宋方的低喝，程婧这回没再嘴硬，麻溜地找出宋方的那只电子表，一阵眼花缭乱的操作过后，递到宋方面前：“好了。”
宋方接过来。
屏上显示着一串数字，那是他的公民ID，后面跟着两个字母，宋方记得代表未婚的意思。
宋方放下手表，又去了王胖家一趟，借用他家的终端查看了一下自己和程婧的户籍信息，确定已经改过来了。
“好了吧？你不会赶我走了吧？”
程婧可怜巴巴地问宋方。
“怎么，你还想赖在我家吃年夜饭？”
宋方呵呵。
用正常人类的脑袋瓜想象一下，如果你知道你的宝贝女儿偷跑出去后跟一个单身男性共度了一晚，你会想要对那个单身男性做什么？
哪怕那个男人把家里唯一一张床让出来，自己蜷在厕所里过了一晚。
要真把她留下来，等她父母找到她的那天，恐怕宋方就要化身人肉刺身了。
程婧抹了一把泪，决绝地表示：“那好吧。我现在就走。”
说完跳下床就要出门。
“回来。”
宋方拽住她的手腕。
“你干嘛！”程婧反抗。
“你去哪儿？”
“你管我去哪儿！我是剑客，我要去浪迹天涯！”
所以肯定不会回家是吧。
那等你爹你妈顺着你转账记录和黑户籍系统留下来的痕迹找到我的时候，我上哪儿变个闺女还给他们！
“放开我！”程婧用粉拳殴打宋方，“我才不要留在你这儿！你这个没有同情心的家伙！”
宋方脑仁都快鼓出来了。
干脆直接塞包里扛到警局算了。
啊不行，那至少也得等到警局有人上班。
再说了，要是他真用了什么强制手段，等父母和失散不到一天的女儿幸福重逢之后，恐怕就是女儿的告状时间了。
他还指望着能跟她那对身价丰厚的父母亲切地交流一下，最好能达成商业方面的协定呢。
要是他辛辛苦苦当了回**，结果嘉奖没等到，反倒被觉得自己女儿受了欺负的父母愤怒地当场捉拿，那他多冤枉。
……顿时不那么想把程婧送回去了怎么办。
“你等等。”
宋方锁上门，从口袋里掏出之前用来算椰子利润的小本本，翻开一页，在中间画了一条线。
左边，放走程婧的好处。
右边，留下程婧的好处。
首先，宋方毫不犹豫地在左边填上两个字，省事。
有这么个满脑子跑火车的家伙在身边，折寿。
而且偏偏人家还有本事。等你发现了，人家事儿都做完了，祸当然也跟着闯完了。
什么，想跟在后头擦屁股？你怕不是连擦哪儿都不一定能搞清楚呢！
然后，宋方又在左边写上两个字，惜命。
他才比二十五岁多活了不到二十四小时，还不想用自己的小命验证一下系统所说的“即使是致命伤也能很快恢复”到底是不是在忽悠他。
但……
宋方犹豫了一下，在右边写下了三个字，未婚夫。
程婧的未婚夫。
其实在查到这个人的名号之前，宋方送走程婧的决心是十分坚定的，根本用不着纠结。
因为他知道，害死他妻女的凶手已经死了。程婧的未婚夫只能算凶手家族的后辈而已，而且只是旁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