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不能没有鸡的世界
宋方头疼，心疼，全身肉都疼。
凭他那点死工资，一天够他死八回的了。
所以在系统里兑换绝对不能瞎胡闹。用真金白银兑换出来的兑换物，一定要能卖出价，然后用售卖这些兑换物得到的金钱继续去兑换，才能形成良性循环，多多地赚钱，久久地活着。
结果呢？他刚用十万块买回来一大堆瓜果梨枣。
而且单价都特别贵。就说这大枣吧，一个系统收他十块钱。
十块钱买一枣啊？！
抢啊这是！
正在宋方悲愤之际，他的腰突然被人戳了戳。
少女总算将最后一块鸡蛋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像个花粟鼠一样：“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好吃……”
“只是鸡蛋而已。”
“鸡蛋……是啥？”
“鸡蛋就是鸡蛋啊。”宋方有点被问糊涂了。
“所以嘛，鸡蛋到底是啥？”
“就是……鸡的蛋啊，还能是啥！”
“所以啊！到底什么是鸡蛋啊！”
少女和宋方都对对方表示极度的无语。
等等……
宋方突然想起一件事。
这辈子总吃合成食物，吃的宋方都忘了，那就是家鸡这种生物在三十一世纪已经灭绝了。
一样的鸡肉~一样的鸡蛋~人不能~没有鸡的世界~
嗯，现在就是没有鸡的世界。
像鸡一样灭绝的生物，在三十一世纪，不胜枚举。
还有一些没有灭绝的，但在大哀之年，地球毁灭之后，将近一千年过去，人类的活动痕迹遍布上千颗星球，却怎么也找不到像母星那样适合种植这些作物的地方了。
于是乎，随着人类的公元纪年迈入第三个千年，人们愈发地习惯了合成食物。
合成食物有很多优点，比如便于流水线生产，产量稳定，对储存条件的要求很宽松。
它就像快捷酒店，在你看到它名号的第一眼，就知道它能给你带来什么样的体验。
但合成食物的问题在于，为了生理和心理的健康，最好永远不要去探究它到底是用啥玩意儿做出来的。
回到鸡蛋上。当然了，世上不止鸡一种禽类。要是单纯用蛋类做菜，那倒的确没必要非要用鸡蛋。
但是鸡蛋是许多糕点必备的材料。风味好，易打发，在星际时代到来前价格也很便宜。其他蛋类，比如说鸭蛋，蛋白打发就特别困难，腥气也重。鹌鹑蛋？你是要累死几个啊。
使用不同的蛋类，糕点的配方和材料比例也都要改变。自从鸡不幸绝种了之后，许多二十多世纪司空见惯的糕点也跟着逐渐失传，或者变得极其昂贵。
而现在的宋方，手中握有上吨的天然食物。鸡蛋只是其中非常不起眼的一类。
“……喂。”
少女拉了拉宋方的袖子。
宋方回头：“怎么了？”
少女纠结了一阵，似乎非常难以启齿的，指了指面前的碗。
“那个……你还有么？吃了之后，肚子更饿了。”
哦……对。
在考虑怎么赚钱之前，他还得先解决了眼前这个麻烦。
一个挂着“狗牌子”的少女，“狗牌子”里还藏着电路。
要不是外面正在下酸雨，宋方相信自己家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
宋方说：“我倒是有吃的，但是你得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家在哪儿。我明天好送你回去。”
“我不回家！”
少女斩钉截铁：“我爸妈要把我卖了，我回去就是找死。我已经决定了，从今天起舍弃我原来的身份和名字，做全新的自己。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叫我浪剑。”
“……”
宋方的脸上写着：啥？
“浪剑。”
少女一本正经地重复道。“漂浪的浪，剑鸣的剑。从此我将是世上唯一，也是最后一个浪迹天涯的剑客。
“哎你摸我头干嘛！”
“我看你发烧没。”宋方面无表情，“完了。够炒菜了。”
少女重重地哼了一声，显然对于宋方无法理解她伟大的职业追求感到十分不满与不屑。“总而言之，我是不会回去的。死了这条心吧。”
咕噜噜——
少女话音刚落，肠子就打鸣。
“……”少女非常希望自己能够保持严肃冷酷的形象，可还是不受她意志为转移地脸红了：“该死，你不许笑！”
“我没笑。我只是脸皮掉电门上了。”
宋方转身回到电磁炉旁，又拿出了另外一只从新手礼包得来的鸡蛋。
既然这姑娘吃不下合成食物，那就给她弄点天然的好了。反正有那么多，自己也不至于就因为给她一顿饭就短命多少。
只不过拿食物出来的时候得小心点儿，别搞得跟凭空变西红柿似的。
将鸡蛋打进了碗里，用筷子打散了，锅里的水也倒掉。在电磁炉的热力蒸发干净锅中的水分之后，他用身体遮挡着少女的视线，在锅的内壁擦了一层植物油。
电灯又在闪。宋方干脆关了它，然后调大了电磁炉的功率。
滋啦一声，蛋液下锅，鸡蛋和油脂的香气顿时升腾而起，在这小小的单间中弥散开来。
过了一会儿，宋方关闭电磁炉，打开电灯。
宋方就喜欢吃这种炒得碎一点的煎鸡蛋。更嫩，油脂的香气能更好地跟鸡蛋融合，又不会让人觉得油腻。
轻轻一碰，还颤巍巍的。
抬头一看少女，少女眼睛已绿，直勾勾地盯着他——
手里的碗。
宋方默默举起手臂，将碗举到头顶。
他这辈子穷，好在没怎么耽误他长个子。一米八的大个头，再加上胳膊的长度，快怼到天花板了。
于是任凭少女怎么跳着高地够，也够不到。
“你……坏蛋！”
浪剑同志气到跺脚：“我告诉你，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妥协的！你休想用这种拙劣的手段逼我回家！”
“哦？那这个，香不香？”
“香。”
“知道香就好。”宋方微笑，“我也不是让你回家。而是让你出钱买。”
“你不是知道吗，我没钱！”
“五万一碗。”宋方没管少女的话茬，自顾自地说道，“如果你没有钱，可以跟你爸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