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祸起

  今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已至秋初,故而这风并不十分的热,现下又正值巳时之末,日头渐盛,洒落一地灿灿暖光,直将在漱雨苑院子中撑着下巴与褚阅悠闲对弈的褚言那纤长的羽睫照得分毫毕现。
  她今日难得穿了身颜色浅淡的水青色中腰襦裙,袖口衣领处近乎沧浪般的白将她身上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微微冷意衬得愈发令人望而生怯。此刻她又半垂了眼帘看着棋盘似乎是在认真考量着棋局走势,日光下澈,越过浓密的羽睫,将她本就因幼时病弱而格外白皙的肌肤照得剔透如玉。
  褚阅默默打量罢,将视线转回到她拈着棋子漫不经心敲在棋盘边的那只骨节玲珑的手上,越发觉得她那手背上显溢出来的、淡淡的浅青色脉络甚是勾人心魂。
  真是好看。
  白子入局,褚阅以指腹揉着掌中这枚质感上佳的黑子,一面垂眸想着应对之法,一面在心底如此慨叹道。
  平日里常见褚言一身青黑的打扮,公服如此常服亦是如此,且大理司的公服又并无男女样式之分,便鲜少能见她穿浅色的衣裳。可今日不知为何,她似乎心情极好,辰时之末来此时便是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携竹青来漱雨苑时还带了些新鲜糕点,听说是大理司少卿郭患的夫人一早遣人送来的,说是为了谢褚言日前多让了两日休沐与郭患,那两日恰巧正赶上郭患家的小女儿染了风寒,哭闹着要寻父亲。
  褚阅知道褚言并不喜欢吃甜的点心,这分量又不够各苑分的,心里明白她应只是捎过来顺手做个人情送给褚褚行,可一想想褚行那一脸的惊诧,怕是从前从没得过褚言的“人情”,心里不禁还是涌上了点“自家闺女长大了都会做人情了”的欣慰感。
  只是她这样想着想着,手中的棋子迟迟不肯落盘,褚言静静地等了许久仍不见她落子,转而端起茶杯又等了片刻,最后实在看不下去这才伸出手,用指尖在棋盘上轻点了点,淡淡道:
  “行步至此胜负已然分晓,但倘若四妹在这落子,倒尚有一线生机可寻。只是四妹向来不愿用冒进的路子,稳妥行事并非不好,可于棋局之上,还是灵动多变些胜算更大。”
  清清冷冷的声音将犹自沉浸在思绪中的褚阅唤回,她正欲在褚言所指之处落子,可再一想生性怯懦的褚怕是并不会用如此迂回激进的诱敌之法,正踟蹰不前间却见褚言似乎并未多心,不由得心底一松,忍下嘴角那点笑意,半是戏谑半是认真地回了句:
  “谢二姐教导。”
  “自家姐妹之间何需谈及谢字,”褚言瞧着她依自己所言落了棋子,略一思索,很快也下了白子,“我还未谢过四妹一早起来便要陪着我打发时间,所以,没必要如此客气。”
  褚阅难得见她这样的好心情,言谈间唇角依旧微微扬着浅笑,虽不知她为何会如此,可横竖逃不开“翟王”和“大理司”,既然今日休沐,那便与大理司没有太大干系,应当只是被那神出鬼没的翟王给哄得开心了吧。
  虽然她这做姐姐的并不乐于见到妹妹与那身世易招人口舌的翟王纠缠在一起,可韩振既然也说了人是阿言自己看上的,他即便知情也无奈何,褚阅纵然有埋怨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怨气尽数撒到韩振那去。
  “说来今日正逢太学的天甲之试,正巧数日前我曾听从郭少卿那听闻到今年的卷子怕是要比往年难上许多,褚茵与褚萤今年入试,或许会头痛上许久。”
  褚言正说着,远远的街肆上似乎有喧闹声传来,按理说身处昌都僻静之隅的安远侯府本不会被喧闹所扰,当初选址建府之时元平帝与廖相夫妇也正是相中了这一点,可今日万人空巷的昌都实在是比七夕之时还要热闹。现下已近午时,上午的律算已然试罢,学生散了学,或携亲朋或带好友去往东西两市吃午饭,自然是比较喧嚣,而每年这时金吾卫得了上令都管得比较松懈,只捉寻衅闹事者,并不会多管这些学生。
  褚阅正欲答话,却见总跟在褚言身边的那较为年长稳重的石青素白着一张脸,急匆匆地自漱雨苑月门小跑着闯了进来,在自己面前虚虚一礼,低声唤了句“侯爷”后便俯身贴近褚言的耳畔,切切查查地说了些什么要紧事,紧接着褚阅便生生瞧见褚言的脸色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从最初之时的淡淡含笑,慢慢变得冷漠,最后竟一反常态了拢紧了眉心,神色冷肃得活像是千年寒冰,直教褚阅觉得周身三尺之内俱被覆上了一层寒霜。
  白子入局,褚阅以指腹揉着掌中这枚质感上佳的黑子,一面垂眸想着应对之法,一面在心底如此慨叹道。
  平日里常见褚言一身青黑的打扮,公服如此常服亦是如此,且大理司的公服又并无男女样式之分,便鲜少能见她穿浅色的衣裳。可今日不知为何,她似乎心情极好,辰时之末来此时便是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携竹青来漱雨苑时还带了些新鲜糕点,听说是大理司少卿郭患的夫人一早遣人送来的,说是为了谢褚言日前多让了两日休沐与郭患,那两日恰巧正赶上郭患家的小女儿染了风寒,哭闹着要寻父亲。
  褚阅知道褚言并不喜欢吃甜的点心,这分量又不够各苑分的,心里明白她应只是捎过来顺手做个人情送给褚褚行,可一想想褚行那一脸的惊诧,怕是从前从没得过褚言的“人情”,心里不禁还是涌上了点“自家闺女长大了都会做人情了”的欣慰感。
  只是她这样想着想着,手中的棋子迟迟不肯落盘,褚言静静地等了许久仍不见她落子,转而端起茶杯又等了片刻,最后实在看不下去这才伸出手,用指尖在棋盘上轻点了点,淡淡道:
  “行步至此胜负已然分晓,但倘若四妹在这落子,倒尚有一线生机可寻。只是四妹向来不愿用冒进的路子,稳妥行事并非不好,可于棋局之上,还是灵动多变些胜算更大。”
  清清冷冷的声音将犹自沉浸在思绪中的褚阅唤回,她正欲在褚言所指之处落子,可再一想生性怯懦的褚怕是并不会用如此迂回激进的诱敌之法,正踟蹰不前间却见褚言似乎并未多心,不由得心底一松,忍下嘴角那点笑意,半是戏谑半是认真地回了句:
  “谢二姐教导。”
  “自家姐妹之间何需谈及谢字,”褚言瞧着她依自己所言落了棋子,略一思索,很快也下了白子,“我还未谢过四妹一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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