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身世
“呵呵，灵皇先生门下七灵，确实没有你的名字。不过我一直有点奇怪，看你资质平平，无甚过人之处，为什么灵皇先生对你这般特别？”
“这……晚辈不知老前辈所说的特别，究竟为何意？”叶峰并不觉得师傅对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老家伙……估计他没有给你说过你的身世吧？”老缺摸了摸光溜溜的头顶。
“我只知道是师傅收养了我，至于我从何而来，师傅从未说起过。”
老缺眯着眼睛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似乎陷入追忆之中。
“三十多年前，你师傅约我去看一看位于敦煌西南的古迹阳关。西出阳关无故人啊……现在的阳关就只剩下一座烽火台了，说是烽火台，其实也不过是荒落的土墩一座。不过，你就是在那土墩里被发现的……”
“啊？我就是在那座烽火台里找到的？”叶峰还是第一次听说与自己身世相关的事情，惊愕的神情溢之于表。
“嗯，确切的说，我们并没有走上烽火台，是闻祥把你找到的。”
“闻祥……”叶峰疑惑地看了看站在脚边的大狗，后者正气定神闲地看着远处。
“是啊……那时正是夕阳西下，我和你师傅站在黄尘古道上大发感慨，突然见到闻祥衔着一个蓝布碎花襁褓，把你从烽火台上拖了下来。你那时还不满周岁，却不哭不闹，起初我们还以为是个死婴，闻祥对你一声猛吼，你才大声哭了起来。你师傅觉得奇怪，就用灵火在你面前晃动，看你眼睛跟着火球乱转，便知道你能看得见灵，你师傅摇了摇头，又把你抱回烽火台搁置在土砖上。我骂他心狠，哪里像个信佛的人？他却说你与他无缘，还是各安天命为妙。”
叶峰虽然明白最后师傅必然还是带走了自己，但听老缺说到师傅又将自己放回烽火台，心中还是大为紧张。
“谁知我们还没走出几步，闻祥又跑回土墩，把你再次拖了下来，我那时还拍手大笑，笑你师傅还不如闻祥有菩萨心肠。你师傅狠着心把你从闻祥嘴边抢下，三次将你放回烽火台，闻祥都不离不弃地将你拖回来，你师傅与闻祥对视良久，才长叹一声，把你抱走了。”
叶峰顿时感慨万千，自打记事起，闻祥就在自己身边，他早已习惯了与闻祥同吃同寝，却从没想到，就连自己的命，也是闻祥捡回来的。
“敦煌一别，一年半载都没听到关于你师傅的消息，突然有一天，我接到你师傅的一封密信，说事情紧急，让我火速赶往日本大阪接应他一下，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朋友帮忙，从上海出发，偷渡至大阪港，当我接到你师傅和闻祥时，他们俩已经连续躲避追杀八天了，看他们浑身是血的样子，就像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我还来不及问个究竟，追杀他们的日本术士就赶到了，那可真是一场恶战……日本关西地区的术法好手差不多都来了，也不知港口留下了多少具尸首，我才把你师傅和闻祥从大阪带走，不过经此一战，灵皇先生这个名号，又响亮了许多啊……”回想起当年那场血战，老缺不禁喟然长叹。
虽然老缺并没有描述那场血战的细节，但叶峰还是难免神思万里，在脑海中想象师傅的雄姿英发。
“海上归途，我追问再三，你师傅终于供认了他带着闻祥东渡日本的真正目的，原来这一战，却是我们理亏了……你师傅此行是存心去猎杀日本独有的妖灵！”老缺凌厉的眼神突然扫过叶峰的脸庞。
“啊？这……这……”叶峰顿时出了一身冷汗，难道兽灵谱上所载，竟是师傅编造的？
“哼哼……灵皇啊灵皇，他居然为了一个孩子，一人一犬在日本的和歌山潜伏了一个月，虽然他终于抓住机会，一举击杀貘兽，可这么大的事情，真言宗的和尚们又岂会放过他，他能一路逃到大阪，也是极不容易了……至于兽灵谱上闻祥误伤貘兽一说，那只是你师傅抵死不承认，耍赖皮罢了……”老缺摇了摇脑袋。
老缺口中所说的孩子，自然是指叶峰，叶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唉……年轻人，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了，不必为此挂怀。你只要明白你师傅的一番苦心就是了。”老缺看叶峰神情尴尬，又有些于心不忍。
由此说来，灵皇先生确实对叶峰有些特别，不过灵皇先生为什么会这么做，叶峰却仍然不清楚。
但眼前却有更多难题需要解决，关于自己身世的问题，叶峰也只能先抛在一边了。
“前辈，你怎么会在大学里出现？我跟师傅这么多年，都没听他提起过你。”
老缺爽朗一笑，说道：“呵呵，我虽然和你师傅是多年老友，但我信奉的是道家正一教，与你那信佛的师傅也算是政见不同吧，两人在一起就经常吵架，还是各自占山为王的好。现在大家都过的都是平安日子，学校里空气好，我是在这里安心养老啊。倒是你这个术士，出现的地方总是没什么好事，难道我躲在这里过的舒心日子要到头了？”
叶峰本想将邪兵的事情和盘托出，但转念一想，老缺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又早已退出了法术界，让老前辈卷入这种事情，实在没什么必要。
他略略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只是来这里替一个朋友代课，并非是来处理事件的。”
“胡说！你欺负我老人家不看报纸啊？我既然就住在学校里，学校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我会不知道吗？”老缺瞪了叶峰一眼。
但叶峰是铁了心不让老人再涉及此事了，老缺瞪他，他也只当没看见。
老缺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既然不愿意让我知道，我也没那么不识趣，在这里见到我的事情，你也不必对你师傅说。不过……你这样的武功，实在有些不堪入目，如果你愿意，明天凌晨，你来操场上找我吧。”说完，老缺转身便走。
天亮了，温暖的阳光洒入矮树林，一团团升腾的雾气模糊了叶峰的视线，来操场跑步锻炼的学生们也渐渐多了起来，已能依稀听见操场上人声不断。叶峰和闻祥一起目送老缺消失在雾气之中，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