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老人
昏暗的房间里，一点火星忽明忽暗。
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叶峰看见闻祥趴在自己的脚边，睡得正香。
“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做的梦，不在你的职责范围之内？”叶峰苦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闻祥毛茸茸的脑袋。
叶峰的手刚接触到闻祥，它的两只耳朵立刻机警地动了一下，不过闻祥对叶峰半夜突然醒来的情况已经有些司空见惯了，它抬头看了叶峰一眼，又低头接着睡起来。
床头的闹钟显示，现在才凌晨五点三十分。
可叶峰实在没什么信心能继续躺在床上再一次睡着，索性起身走进了卫生间。
擦洗一番之后，叶峰换了一身短打的运动装束。
“起来吧，放风的时间到了。”叶峰拍了拍闻祥，后者有些不情愿地站了起来，使劲甩了甩脑袋。
天边现出一缕微光，校园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只能听见树叶在清风中沙沙作响。叶峰沿着小路慢跑到大操场，闻祥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
一圈，两圈……叶峰绕着操场不停地奔跑着，头上也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大片的血污……滚动的人头……残缺不全的碎块……
不断在叶峰脑海中闪现的场景，让他坚毅的面孔有些扭曲起来。
在未来的日子里，究竟还有多少无辜的人会被卷入这个漩涡？
“嚓……嚓……”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叶峰不由一愣，还有人也这么早就来锻炼身体吗？
跑完第二十圈，叶峰微微喘着气，缓步走到跑道外围，想看看是谁来了。
一个人影出现在操场的另一端，用比散步快不了多少的速度慢慢绕场跑来。
叶峰和闻祥都默默地站在看台下，望着那人。
原来只是一个秃顶老头。
老头穿着一件已经有好几个破洞的白色背心，下身套了一条松垮垮的条纹大裤衩，脚上还汲拉着一双脏得看不见白边的布鞋。
只见他将双手抬到胸前，胡乱上下甩动着，嘴里一张一合哼唱着什么，摇头晃脑地从叶峰前方跑来。
叶峰看着那头上只剩寥寥几根白发的老头渐渐跑近了，便转身准备走开，可等他走出两步之后，才发现闻祥蹲坐在原地没动，目光一直望着那老头。
“嗯？”叶峰又折转回来，“这位老人家很有趣么？”
闻祥仍是默默的坐在那里。
叶峰有些奇怪，索性走进跑道中，想接近那老头瞧个究竟。
这一次，叶峰总算听清老头嘴里哼唱的是什么了。
“辣妹子辣，辣妹子辣，辣妹子，辣妹子，辣辣辣……”
叶峰忍俊不禁，噗哧一下笑出了声，没想到这么一个糟老头子，居然嘴里哼唱着这样的歌。
老头分明听见了叶峰的笑声，却神情自若地与叶峰擦肩而过。
“呵呵……难怪你刚才不想走，这老头是有点意思。走吧……我们换个地方。”叶峰拍了拍闻祥的头，这一次，闻祥老老实实地跟着叶峰走了。
一人一犬走入操场外的一片稀疏的矮树林，踩在柔软的野芹草上，叶峰能闻到一股湿润的草木气息，他心底的那团阴影暂时地消散了。
叶峰稍稍巡视了一下四周，确认林中没有第二个人之后，他的手中陡然现出了青色的长枪。
抬手起了一个撩枪式，叶峰开始在林中演练枪法，长枪在叶峰手下点、戳、刺、挑，枪势颇为凌厉，只是这一招一式间，总是有些生涩，闻祥观看片刻，便兴味索然地打了个呵欠，趴在草丛中继续做起了美梦。
“好臭的枪法！”林中突然有人朗声叫了一声。
叶峰一惊，手中的青色长枪便再也舞不下去了。
喝倒彩的人并未隐藏自己的行踪，大步从矮树间走了出来。
叶峰定睛一看，这不正是刚才在操场上遇见的老头吗？
他竟能看见自己舞动的灵枪？
“我这辈子也不知道看过多少次别人耍枪法，还没见过像你这样难看的。”老人一脸的不屑。
一听老人开口便指出自己所使的枪法，叶峰知道自己是遇到高人了。
他收了金枪，对老人抱拳行了一礼，说道：“我天性笨拙，不是练武的材料，让前辈见笑了。”
“哼哼……天性笨拙，唯勤学以补之。十多岁的少年人说这样的泄气话也就罢了，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不见长进？”老人揉了揉通红的酒糟鼻，动作颇为滑稽，但说出的话却自有一番威严。
叶峰不禁苦笑起来，他自幼就不喜欢练武，当年师傅传授的枪法只勉强学了一半，不过要对面前这位老人解释，似乎又不知从何说起。
闻祥被二人说话的声音惊醒，快步跑到叶峰面前，站了一个可攻可守的位置。
老人仔细看了看闻祥，脸上居然现出惊讶的神情，急切地开口问道：“灵皇是你什么人？”
叶峰大吃一惊，暗自揣度了半天，才承认道：“灵皇先生正是家师！”
“哈哈哈……”老人仰天长笑起来，“快三十年了，没想到还能见到灵皇先生的徒弟。”
叶峰脸上虽然也在附和地笑着，心里却有些七上八下，面前这位老人似乎与师傅有渊源，只是还不知是敌是友……
“前辈，不知你怎么会认出我是灵皇先生的徒弟？”叶峰开口试探道。
“呵呵……我可不认识你，我只是认出了闻祥而已。闻祥，还记得我吗？我是老缺啊。”老人最后一句话，却是对大狗闻祥说的。
叶峰想起闻祥刚才在操场上似乎就已经注意到这位老人，只见闻祥愣了一下，走近两步嗅了嗅老人身上的气味，接着，它居然兴奋地绕着老人跑了两圈，又友好地对老人叫了两声，就像是遇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友。
看来老人真是师傅的朋友，叶峰不再有所怀疑，重新必恭必敬地行了一礼。“晚辈叶峰，拜见老缺老前辈！”
“叶峰？”老人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走到叶峰跟前仔细看了一看。“你就是叶峰？”
“嗯？没错，我就是叶峰。”叶峰有些诧异地看着老人。
“……叶峰……灵皇先生为了你，可算是耗费了不少心机啊……怎么？你也成了术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