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三

  事情还没完
  点击量最高的帖子纯属标题党,发帖者根本不知道严立冬说了什么,只是将视频贴在里边,煞有介事一顿胡乱分析,在文章末尾处写道,“严立冬说,阎王派我来收你,别怪我!”
  万风根本不看网上的这些东西,他承担的最艰巨任务是照顾严子萱的生活起居。严子萱有创伤后遗症,丁木兰申请回避鉴定调查后,每天都抽不少时间来陪严子萱,给她做心理治疗。不过严子萱一直问她爸爸为什么不来,这让丁木兰很头疼,丁木兰只能是想各种理由解释,“你修养几天我就带你去见他,他好好的,只是情况特殊不方便见你。”
  从地下魔窟逃出生天的严子萱几天后终于有了安全感,丁木兰见时机成熟就对她说了实话,“接着跟你讲的话,你一定要耐着性子听我说完,不要着急!要相信你爸爸,好不好?”
  “嗯!我爸爸怎么了?”严子萱依然是很着急的状态。
  “你爸爸好好的,没有受伤,但是住在第九人民医院里,为什么呢?那天他把你救出来送到我家后,他又回到了姚德财家,就是囚禁你的那个人家去,他烧了姚德财的房子,还杀死了他。”
  “啊?那我爸爸岂不是要坐牢?呜……呜……”严子萱情绪激动抑制不住地留下了眼泪。
  “我刚才就说你不要着急,你爸爸现在被定性为精神障碍,就是说他杀人的时候属于精神失常,法律规定这种情况是不用承担法律责任的,你懂吗?所以他住在九院,而不是被关在看守所。”丁木兰尽量小声说着,好像怕她的声音被第二个人听到似的,她掏出手机把相关新闻点开让严子萱看。
  严子萱眼泪顿时止住,看着新闻转悲为喜,然后又喜极而泣。
  丁木兰轻柔抚摸严子萱的头发,安抚着她,严子萱看完新闻抱住丁木兰放声大哭起来。丁木兰在她耳畔低语道:“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事情都过去了,明天我就带你去见你爸爸,你见着他不要再哭咯,你们终于父女团聚,应该高兴才对。”
  第二天上午,万风带着严子萱去九院,严立冬被安排在重症住院病区,享受单间待遇,丁木兰将二人送进病房后,把外面值守的工作人员也打发走,由她在外边值班。
  严立冬穿着病号服正在看电视,看见严子萱和万风进屋,他表情没有变化,他眼睛的余光撇着两人身后,看见门被关了,他直接起身对示意他们先坐下,然后打开门之拉开了一丝缝隙往外望,门外站着丁木兰,丁木兰没说话,只是朝他使了个眼色,严立冬面容这才舒展开来,他点点头关上门,转过身来和女儿紧紧拥抱,严子萱抑制不住地又哭了起来,“萱萱,没事了,这不是好了吗?爸爸没事的。”
  “谢谢爸爸!谢谢爸爸把我救了出来。呜……呜”
  “你还得感谢这位候伯伯了!没他帮忙我根本找不到你在哪里?”
  “谢谢侯伯伯!”严子萱松开父亲,向万风深深鞠了一躬。
  “你得感谢你自己,如果不是你爸爸看见你的求救信,根本不会知道你被绑架了。”万风适时鼓励严子萱,这话确实让严子萱动容,如果她没有想进办法自救,恐怕也难见天日。
  “还要谢谢老谭!他是个捡废品的,见着求救信后专程找我两次,把求救信给我,萱萱,这世上还是好人多,虽然你遇着了一些恶人,但是吃一次亏吸取一次教训,别有负担!要怪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坐牢,你哪里会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罪?”
  “快别说了,爸爸!呜……呜……”
  “这事还没完,你跟我说说,当时是怎么被绑架的?”严立冬拉着女儿的手,“这种痛苦的东西,你如果直接面对它比逃避好,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
  严子萱咬了咬上嘴唇,显现是有一丝犹豫,不过下一秒就开了口,“我之前借了贷款准备做小生意,但是一点经验也没有,生意没做成还欠了一屁股债,放暑假的时候我就想还是老老实实打工挣点生活费吧,为了专业对口我就去找小门诊部,结果在一家丽韩整形门诊找了份临时工作,在那里有个姓汪的阿姨对我很热情,没事就找我聊天,看她慈眉善目的我当时对她没防备,在丽韩门诊工作的第三天下班之后,这个姓汪的请我去她家吃饭,她说我很像她女儿,她一个人就想找人聊聊天……”
  严子萱去了汪建芬家,整个过程很愉快,吃完晚饭出门散步,汪建芬说带她去一个朋友家坐两分钟就走,时间还早,严子萱也没有推辞,离汪建芬家不远,在一个安置房小区5单元101室,开门的正是姚德财,姚德财与汪建芬似乎很熟,坐在客厅里也就是聊聊家常,姚德财热情得送上两瓶饮料,当着她们的面拧开了盖子,汪建芬接过来就喝,严子萱也没有起疑,不过喝了之后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被锁在地下室了。
  严子萱睁眼一片漆黑,她不知自己身处何处,手和脚都被铁链捆住,她用手摸了摸衣服,还都在,稍微松了口气,壮起胆子来开始喊,“救命啊!来人啊!……”声音在黑咕隆咚的空间里似乎走不远,喊了一阵子,有人开门进来,那人打开了灯,严子萱认出来这是屋子的主人姚德财。
  “快放了我,你凭什么把我锁在这里?快放了我!”严子萱怒气冲冲吼叫着。
  姚德财一点都不畏惧,他笑着走到严子萱的跟前坐了下来说道:“这是地下室,你喊破喉咙声音也传不出去,把你锁在这里的确是委屈你了,不过你只要习惯了就好,我会每天给你好吃好喝的,绝不亏待你。”
  “呜……呜……你是变态吗?为什么要把我锁在这里?呜……”严子萱看见姚德财的样子就知道这个人不可能放了自己,自己已经深陷泥潭,她绝望地哭泣起来。
  “姑娘,我只有一个儿子,他生下来后被查出来是脑瘫,孩子他妈很绝情,跑了!现在儿子也长大了,但没人肯嫁给他,我把你买过来只是想让你给他生个小孩,最好能生个儿子,生完了,你若肯留下来过日子,我一定好好把你当儿媳妇对待,我有5套房子,我死了后这房子还不都是你们晚辈的!若到时候你不愿意和我儿子生活,我也不勉强,我给你十万元钱放你走,你看怎么样?”姚德财又是诉苦又是利诱,貌似诚恳般说道。
  严子萱根本听不进去这些鬼话,她只是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悲哀,还没有从高利贷的魔掌中挣脱,又坠入了被囚禁的地狱,“我严子萱怎么那么命苦啊?”
  此后,姚德财把他的儿子拉到地下室好几次,想让儿子与严子萱成其好事,但姚德财的儿子完全不懂男女之事,姚德财手把手教也没用,一气之下姚德财把儿子送到托管机构,彻底不管了。他心想,“既然指望不上儿子,只能我自己来,我现在年纪是有点大,但说不定还可以再生个孩子。”
  姚德财强占了严子萱,但一年下来,严子萱并没有怀孕,其实当初生下脑瘫儿就有姚德财的问题,只是他没有去做过检查。为了给严子萱洗脑,姚德财专门购买了一些旧的黄色书刊,并经常在地下室播放一些黄色电影给严子萱看,严子萱则是通过故意损毁书刊来发求救信号,她咬破手指,用一根从床板上抠下的木屑尖当做笔头,沾着血在杂志上写求救信,信上写了自己的姓名,父亲的姓名及家庭住址,包括被囚禁的地址。等血迹干了,她就把书刊拧成麻花状扔在门口,屋里垃圾堆得多了,姚德财总要清理,这些垃圾中还有姚德财做保安时从门诊部捡回来的旧期刊,严子萱前后大概写过5次,终于成功让父亲接收到。
  听完严子萱的讲述,严立冬内心依然是翻江倒海,他极力控制住表情,拉着女儿的手来来回回说了好几遍:“嗯!萱萱,否极泰来,最坏的都已经过去了,最坏的都已经过去了……”
  万风见差不多了,“这里不能待太久,回去吧!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你爸爸。”
  “对!赶紧回去吧,看到你好好的,我就高兴了,放心!”说着,严立冬推着女儿向门口走去。严子萱只好与父亲告别,离开了九院重症病区。
  严立冬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心潮难平,为了模仿神经病,他的行为已经与真正的神经病人没有区别。他嘴里念念有词,旁人根本听不清楚,严立冬清楚,他心里念叨的是一个名字——汪建芬。“汪建芬,你等着,事情还没完!下一个就是你。”
  汪建芬在干嘛呢?她的生活如常,之前在手机上看到姚德财被杀,她并不知道杀人者是严子萱的父亲,她只是单纯认为是意外,虽然有人到门诊部来找严子萱,但是她不说,没人知道姚德财地下室还关着一个人。当时她在心里嘀咕,“造孽啊!那女孩被烧死了,恐怕都没人知道!造孽啊!5套房子居然让一个智障继承了,智障哪里知道花钱吗?造孽啊!”
  汪建芬在丽韩门诊做保洁员,姚德财没发财(获分拆迁房)前在丽韩门诊做夜班保安,每天一早,姚德财下班刚好可以碰见汪建芬上班,打招呼的时候,姚德财总是要占些嘴巴上的便宜,轻薄几句,汪建芬并不气恼,而是回嘴与他调笑,一来二去两人对上眼厮混在了一起,当然,总是姚德财追着汪建芬求欢,待姚德财真得了意外之财后,关系倒转过来,汪建芬开始追求姚德财,而此时的姚德财已经看不上汪建芬了,从平时的交流中,汪建芬就了解到姚德财的心病,姚家无后。汪建芬就出馊主意,这也是她从电影里看到的,“绑一个姑娘在你的地下室里,让她给你生个孙子,这姑娘时间长了不愿意也变成愿意了,人家姑娘不图你家儿子也会图你的房子啊!”
  “能行吗?”姚德财不置可否。
  “怎么不行?我帮你去找,只是事成之后,你怎么答谢我?”汪建芬并没有干过拐卖人口的事,但是说这话的时候却胸有成竹,像个老手。
  “这个……”姚德财不禁有点心动,但也有不少顾虑,“把一个大活人关在地下室,她要是喊起来,不得被人发现啊?”
  “哎!你不晓得把地下室装潢一下,弄个隔音措施?再去买铁链子焊在墙上,用链子拴住女孩的手脚,保证她跑不了。”
  经过好几次怂恿,姚德财下定决心照计而行,事成之后他给了汪建芬5000元好处费,哪里想到汪建芬一年后突然打电话给他,说有人到门诊部来找严子萱,汪建芬电话里的意思是姚德财应该再给她点封口费,姚德财心生杀意,心想只有除掉汪建芬才能保全自己。当晚携带着曾经在门诊部偷来的麻醉剂去汪建芬家下毒。因为厮混过一段时间,他对汪建芬的生活规律了如指掌,而且他还保留着汪建芬家的钥匙,所以轻而易举投毒成功,只是没料到床底下藏着个万风,毒药被万风倒掉,汪建芬捡回一条命却还蒙在鼓里。
  这天,汪建芬晚上跳完广场舞回到家中,刚进门,灯还没来得及打开,就被一只手死死捂住嘴巴,另一只手遏住喉咙,那人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别动弹,否则死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