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

  施无畏想到万风一直有写调查笔记的习惯,在审讯沈忠谋的时候说不定有什么发现,苏宓那里应该有保存,不如去碰碰运气。他先是跟苏宓打电话,但电话提示已关机,于是直接去了苏宓家,按门铃后一个陌生男子开了门,施无畏一问才知道苏宓这房子已经卖掉,并且已经带孩子移民了。
  施无畏这才想起来,他上次来的时候,在苏宓家客厅就摆着好几个包装箱,他没多想,看来在那个时候,苏宓就已经确认要走了。
  人出国了也不要紧,只要知道联系方式,请苏宓将调查笔记发个电子邮件就好了,苏宓带孩子移民,孩子的爷爷奶奶总该知道吧,施无畏从周凯那里获知了万风父母的家庭住址,因为不知道电话号码,所以就不打招呼直接上门了。
  万燎原到公园里下棋去了,赵友琴给开的门,问了缘由就让施无畏进屋里坐,
  施无畏说道:“阿姨,我来是想跟您打听一下苏宓姐现在的联系方式,听说她带女儿移民了。”
  “如果没有她的允许,我可不方便把电话号码给你,这样,我给她打个电话,你有什么事情直接就在电话里问她好不好?”赵友琴说得合情合理,施无畏说没有问题。
  赵友琴拿起手机走到里屋拨通了,大约是先沟通了一分钟后才出来,将电话交给施无畏,施无畏与苏宓客套了两句,然后说了自己的想法,希望苏宓帮忙将有关沈忠谋的调查笔记传给他,不过这次施无畏很失望,苏宓回答说上次将郝光明的调查笔记发给施无畏后,剩余的部分全部被删除了,没有保留,非常遗憾云云。
  通话很快结束,施无畏无奈挂了电话正准备将手机还给赵友琴,突然发现这手机背景图是一个姑娘,“阿姨,这是您女儿吗?”
  “是啊!长得像我吧?”赵友琴说这话的时候还笑着,但是说出口后脸色突然变了,赶紧一把接过手机,下逐客令般说道:“我还有事要出去,你看?”
  “哦!谢谢阿姨,打扰您了!”施无畏灰溜溜退出门外,告辞回公安局。一路上,他都沉浸在欣喜中,就是一张照片让他觉得离破案已经不远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施无畏的工作看上去异常繁忙,周凯一连好几天在办公室都见不着施无畏,两次打电话过去,施无畏都回答说正在调查沈忠谋失踪案,已经有些眉目了,也不多说,两次都是匆匆挂掉电话,
  说案子调查正有眉目,可施无畏紧跟着又请了一星期的年休假,这让周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许是太累了要休息吧!
  施无畏发现自从找到那个神秘U盘后,他的运气就开始转好,简直就如同打麻将,缺什么牌就能摸到什么牌,说起来,这牌局上从来没有常胜将军,靠作弊赢牌的也长久不了。
  前面我们说过施无畏2016年3月初曾经去过多伦花园11号楼102室,也就是郝光明死的那个房间,施无畏在那房间衣柜背后暗格的保险箱里找到了一个U盘,这U盘里装的是什么文件,为什么非得用保险箱保管呢?
  施无畏回家后第一时间用笔记本电脑打开了那个U盘,里边有十多份EXCEL表格还有几十个视频文件,施无畏点开了一个取名为“XUE”的文件,这是一份账目明细表,时间、地点、收款账号、金额一目了然。之后施无畏又点了几个视频文件,里边的主角施无畏大多认识,有现场谈话的、有包厢聚餐的、有在宾馆房间纵情声色的……被拍者浑然不觉。施无畏耐着性子听了其中的对话,全是见不得光的交易。
  “难怪吴宋永那么厉害了,那是因为吴宋永手里有这张王牌啊!看来吴宋永真不是吃素的,这招真厉害!最关键的时候可以自保!”施无畏暗暗感叹。
  如果是万风或者陆少强拿到这个U盘恐怕都会犹豫再三,他们都会掂量掂量这个U盘的“份量”,想想看U盘一旦曝光所将引起的连锁反应。而年轻的施无畏,富有正义感的施无畏几乎没有第二种想法,“怎么能便宜了这些人?总该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才对。出来混都是要还的!此时不还更待何时?管不了那么多了!”思忖着,施无畏将U盘的文件全部复制了一份保存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里,然后上网查了地址,又找了几份吴城日报,将U盘放进折好的报纸里边,起身换了便装,戴上棒球帽拿着报纸出了门。
  施无畏选择站在一处没有监控探头的路边,没两分钟就见一个送快递的小哥骑着三轮电动车过来,他伸手拦住了对方,掏钱买了一张快递单,填好地址,将报纸放进快递信封,一看收件地址是省城,快递小哥说明天保准寄到,撕了回执单给施无畏后就走了。
  收件地址那个看似平常的街道门牌号码一点也不平常,收件人刘明洲也不是普通人,施无畏不知道刘明洲的手机号,收件人电话他写的是办公室座机号码。
  这个记录了诸多隐秘的U盘无疑是颗威力巨大的深水炸弹,一旦爆炸摧毁力是惊人的,只是过了半个月时间,第一声巨响就从吴城市芙蓉花园小区传来。
  “砰”
  声音划破寂静的夜,小区居民还以为是谁家的车胎爆掉了!没几分钟就听到有人大声叫唤,“有人跳楼了!”一时间好多人家灯都亮了起来。
  现场很血腥,但围观拍照的人依然不少,吴城的社交媒体上很快被这条跳楼的消息刷了屏,因为死者是姓薛的。
  第三天报纸上才发布一则豆腐块大的消息,大意是2016年3月25日,薛宝树被发现在其住地附近身亡。经公安机关现场初步勘察认定,薛宝树是自杀身亡。据亲属介绍,薛宝树有多年抑郁症病史。
  但凡有些人跳楼,最终无外乎三种说法:1、畏罪跳楼自杀;2、意外坠楼死亡;3、患抑郁症坠楼死亡。那些已经被调查的跳楼多半被通报为“畏罪自杀”。说来说去都是普通人,当然有可能意外坠楼。跳楼的那些人中间的确有真患抑郁症的,也有一些冒充抑郁症的,但要搞清楚比例就很难了。
  2016年4月1日,周五,上午9点30分秦川准时赶到会场参加一个会议,上级讲话结束之后,每个人逐一发表看法,10点15分,秦川正端端正正坐在台上侃侃而谈,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进来三个穿黑西服的年轻人,会议被打断,所有人目光都聚焦到这三人身上,“有大事要发生了!”这是一种在特殊圈子里待久了养成的敏锐嗅觉。只见那三人面无表情径直向秦川的方向走去,十多秒的时间,整个会议室只听见几个人的脚步声,空气好像都被冻住了一样,大概还有五六步远时,秦川做出了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举动,他迅速站起身来向窗户奔了过去,他当时距离窗户有8米远,那三个年轻人距离他有2米远,这是一道小学高年级学生会遇到的数学题,甲速度5米/秒,乙速度7米/秒,乙距离甲两米,甲乙同向而行请问乙要多久追上甲?秦川长期缺乏锻炼又应酬不断,致使他的将军肚像身怀六甲的孕妇模样,弯腰系鞋带都困难,要抢先奔到窗户边并完成翻窗跳跃动作实在有点难为他,刚跑到窗户边,腿还没有迈上窗台就被身后的年轻人死死拽住,并放倒在地板上,一个小头目样的人站到他跟前,朗声问道:“你是秦川吗?”
  秦川脸憋得通红,他放弃抵抗极不情愿应了一声。
  “这是我们的工作证。”那工作人员亮出证件,声音不大,但很威严!其他与会者都被这声音震得噤若寒蝉。“从现在起我们要求你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对被调查的事项作出说明,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走。”两个年轻人搀扶起秦川,虽然是带有强制性,但其行为举止有礼有节。
  秦川走不动道了,他大脑一片空白,脸色发青,身上直淌虚汗,把头埋得低低的被架出了会议室,来参会的都是人精,都明白为什么如此安排,这堂课多么生动啊!虽然深受教育,但这些人精是不会在社交媒体上分享内心感受的,他们只会第一时间将消息透露给最亲密的朋友,所以消息很快传了出去。这天吴城社交媒体最劲爆的猛料就是有关秦川的!连在会场企图跳楼的细节也被披露,颇具讽刺的是超过八成的网友根本不相信,都以为这是假消息,也难怪大家伙不信,因为这天是西方愚人节,社交媒体上充斥着各种真假莫辨的消息,但当晚“吴城发布”官方微博和吴城电视台“吴城新闻”节目同时证实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