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
黄甄接着调出了第三张画，“这张画就有意思了，比较现代派，狗身人脸。”
“梦就是这么离奇！”万风被自己的画逗笑了。
“1981年画的，你在画底栏写了三个字——钱宝辉！我对钱宝辉这个名字很感兴趣，你认识钱宝辉这个人吗？”
万风想了一下，摇摇头。
“你看，前两只狗的名字加起来也是宝辉。”
经这么一说，万风也发现了这有趣的地方，黄甄说她为了找到钱宝辉的资料，利用工作之余跑遍了图书馆，档案馆、吴城地方志办公室、黄氏祠堂，访问了曾与黄德清有过交集的老人，终于搞清楚了钱宝辉与黄德清的故事。
抗日战争时期，黄德清捐了很多抗战物资，算得上是吴城爱国的民族资本家，钱宝辉实际上叫黄宝辉，是黄德清收养的义子，一直在德清商行工作，1952年时，因为当时生意不好，他的员工就掀起了轰轰烈烈的运动，要求黄德清将商行卖掉发工资，黄德清自幼养大的义子黄宝辉出面揭发，说黄德清曾搬了商行的两把椅子回家，黄德清不堪侮辱捐了商行所有资产回到乡下避祸。自此与义子黄宝辉断绝了关系，若有人问起黄宝辉，他都改说这个人不配叫黄宝辉，他应该叫钱宝辉。
1957年“引蛇出洞”，黄德清提了不少意见，后来病死在牛棚里。
“那这个黄宝辉什么时候死的？”
“他也是在七十年代死的，据说是暴病而亡。”
“按你的意思是黄宝辉转世变成了狗？”万风说的时候特意拉长了尾音。
“也许没有变成狗，但在你的梦里边，他变成了狗，是否变成狗反正永远无法证实。”黄甄说着露出轻松的表情。
按照随悦法师给黄甄的解释，如果单独看待人的一生，并没有所谓的轮回，生命的最后归宿，就像庄子的鼓盆而歌，人走了就是回到了天地这个家。宗教认为意识是不灭的，好比科学认为物质本身不会消亡，只能由一种形式转化成另一种形式。宗教认为生命也是这样，由一种形式转变成另一种形式，生命的载体会有不同的形态，而生命本身不会消失。
很多人认为死了还有灵魂，说是灵魂，一点都不灵，它要是真的灵，它怎么会到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去投胎呢？在佛法里面叫它做神识，谁叫他去投胎的？他的业力，这个业力是什么？就是他的习性爱好。中国人讲积习成性积性成命，就是说行为决定习惯，习惯决定性格，性格决定命运。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凭着他的本能去投胎。贪心重就去饿鬼道了。轻则口出恶言，重则动手打人的瞋恚之人就去了地狱道。是非、善恶、利害搞不清楚，胡里胡涂，人云亦云，没智慧的人会直接去畜生道。
黄甄问转世投胎成人的又如何呢？随悦法师讲，也是根据自己的特性来去投胎，比如有些人这一世特别喜欢一个人没有在一起，抱憾终生而死，那他的念力会引导到往这个大方向继续投胎，因为上一世课题没有完成，这一世还会继续遇到这个人，只不过角色调换了而已，比如上一世他们是同学关系，这一世成了同事关系，或者上一世男人和女人，这一世性别调换一下，女人和男人!但是再怎么变化，终极的灵魂没有变的。
灵魂发出的主观意识来去觉知，灵魂一世一世是根据“感觉”来投胎的，所以你的感觉最重要，一般说来，你身边亲人，朋友，爱人，大多数都是和你前世有关系的。
黄甄将随悦法师的这些观点分享给万风后，万风陷入了沉思，之后再无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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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晴从公安局出来的时候，庄海飞和胡杨也正好走出公安局大门，殷晴走到胡杨的面前双手合十乞求着：“只求求你们放过我女儿！她是无辜的，你要分割遗产，我们今天就可以找律师来把协议签好。”
胡杨一脸沧桑，她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脸上似笑非笑，然后目送殷晴走远。庄海飞此时一肚子问题，他本以为是胡杨杀了郝光明，但最新消息说说郝光明是自杀，他彻底糊涂了，他想跟胡杨打个招呼，问问清楚，但胡杨扭头就走，只留下庄海飞傻傻立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而这一幕，都被远远站在办公室的施无畏尽收眼底。施无畏在那一瞬间突然感觉，这一幕他见过，甚至连此时的心境都那么熟悉，一时间有些恍惚。
周凯走过来站在施无畏的旁边，刚好看见门口几个人散去，他拍了拍施无畏的肩膀，“好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一个案子破不了算什么？”
“哎！太失败了！感觉已经就要揭开盖子了。”施无畏叹着气，显得无比沮丧。
“来！振作精神，昨天我接了个电话忘了告诉你，御饮台派出所老刘给我打电话，他们抓了一个皮条客瘪三，想立功提供了一条失踪案线索，沈忠谋失踪前有人私底下拿着照片悬赏过，他当时和沈忠谋在一家KTV工作，人就是被他出卖的，第二天沈忠谋就失踪了。”
“真是好消息，那我们现在就去御饮台。”施无畏听完立刻精神振奋。
“说走就走吧！”
施无畏和周凯到了御饮台街道派出所，很快提审了那个皮条客瘪三，据他交代说，沈忠谋一到KTV来上班，他就认出来这是被悬赏的人，因为有一个外号叫皮特刘的人曾经找过他，给了他沈忠谋的登记照片，让他发现此人后就告诉他，只要提供准确线索就给5000元报酬，他当然要挣这5000元，太容易了！后来他只知道沈忠谋失踪了，人是死是活他也不清楚，这次为了立功减轻处罚，他于是揭发了皮特刘。
皮特刘很快被施无畏找到，此人以前是一个小混混，主要混迹于吴城的各种娱乐场所，三教九流都认识些，人脉比较广，后来利用这个优势干起了所谓私家侦探的行当，特别擅长跟踪找人，抓婚外情成功率比较高，一直在网上发小广告揽活。皮特刘刚开始还不承认，直到施无畏拿出手铐威胁带他回公安局，他才交代，他回忆说，接沈忠谋的活儿完全是在网上通过QQ联系，他也没有见过雇主，雇主开的价码很高，只要能按要求把沈忠谋约到指定地点就给5万，先期预付了1万，可是找人并不顺利，吴城各个娱乐场所都有他的眼线，但是近两年时间都杳无音讯，就在他已经快忘了这个人的时候，有人给他打电话说，在一家KTV发现了沈忠谋，他这才赶紧在网上联系雇主，雇主要求，骗沈忠谋去龙潭镇木材加工厂。皮特刘的眼线说沈忠谋正缺钱，于是他们一起哄骗沈忠谋去帮忙送一张所谓票据，并且承诺送到就给他500元钱，沈忠谋觉得龙潭镇不远就去了。这之后，雇主就将余款打给了他，至于沈忠谋最后被怎么样皮特刘也不知道。
好在与雇主联络的QQ号码已经掌握了，施无畏立即打电话找了网警大队一个熟悉的警官，请他破解QQ密码，看能否找到使用者的一些线索。
这之后施无畏问清楚了沈忠谋到达龙潭镇木材加工厂的具体时间，又警告皮特刘说：“沈忠谋要是活着没事，你罪还轻点，如果他死了，你恐怕难逃干系哟！”只把皮特刘惊出一身冷汗，这才结束盘问。
等施无畏与周凯驾车赶到龙潭镇木材加工厂门口的时候，一看情况心就凉了半截，大铁门上挂着锁，不大的厂区破败不堪，野草疯长无人打理，木材加工厂看上去至少停业好几年了，施无畏想象着当时的画面，肯定是沈忠谋到了厂门口，这边来了一辆车下来两个人迅速制服沈忠谋将其绑上车扬长而去。地点偏僻，没有监控探头，想找目击者也很难有。
施无畏打开手机地图，他发现龙潭镇紧挨着九盘山镇。一旁的周凯显然是耗尽了所有的耐心，“无畏，回去吧！别钻牛角尖！以后说不定又会发现新线索。”
虽然无功而返，但施无畏却并没有放弃，他开始翻起老底调查沈忠谋。沈忠谋小时候家庭还算幸福，可后来他父亲干了一件震惊吴城的杀人碎尸案，他父亲参与赌博被别人下套做局，得知后一时气愤冲动杀了人，正当他在芙蓉湖抛尸块的时候被万风带人抓了正着，后来判死刑枪毙了。沈忠谋的母亲把孩子丢给公公婆婆，从此不管不问地走了。小小年纪的沈忠谋一直背负着杀人犯儿子的标签，勉强读完职业高中便开始混社会，最离奇的事情在于他后来也因为涉嫌诈骗被万风抓过，不过他这次只在看守所蹲了一周就被释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