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就为那一口气
他原本年纪就比封斌等人小，起步又略晚，便是秋试先输了这一阵，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继续努力，以后自然会有一飞冲天的机会。
按照燕子服以前表现出来的隐忍和坚毅，按理说他绝不会如此固执才对，可燕子服偏偏就这么做了。
黑幽水思来想去，认为燕子服如今虹精和元神修为俱各精进，目无余子，才如此争强好胜，不知变通。
燕子服欲言又止，有些事情他始终解释不清楚。
比如说丹圣祖师以幻蝶令他一梦百年的事情，当时那梦境里一切和真实情况全无差别，无论是受伤后的疼痛，还是放纵后空虚，燕子服至今都历历在目，深印心中。
以至于他现在还受梦中经历影响，总会无法自抑的急色。
而致使他一生沉寂的罪魁祸首，就有封博，在梦境中，正是他迫使燕平离开卸任龙月商会管事，妈也因为筹措不齐药材炼丹而病重，很快就离开了人世。
燕子服被排斥出了万木学堂，屡遭暗算，最后不得不投奔林泰，在紫金森林中另有奇遇，后来才算有所转机。
燕子服每次午夜梦回，都是汗透重衫，他始终无法忘记妈临死时盯着自己的眼神，这也是他不顾一切取回冰血马参的动力所在。
而封博那一次逼宫，似乎又将他拉回沉重而黑暗的梦境中，燕子服当时盛怒之余，就立下重誓，绝不让梦境中的那一幕再重演。
在梦境中，他后来多方打听才得知，封博是受火星天封家之命，来取自己性命，排斥燕平也是为了这一目的。
可以说，梦境中燕平和卫芸的厄运，都是源自他燕子服。
这种痛心已经转化成一口恶气，郁积在燕子服胸中，所以他才与封博打赌，既是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更是为了出一口恶气。
黑幽水说了许多难听话，见燕子服眼神仍是坚定得紧，不由长叹了一口气，知道先前一番话都只是对牛弹琴而已。
黑幽水还是问道：“告诉我，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要这样？”
燕子服冷冷道：“就为了那一口气，他们处处排挤压制，我步步退让又要让到何时？”
黑幽水又道：“一时忍让又如何？你有未来……”他叹了一口气，终于停下无谓的劝说。
燕子服道：“黑先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未必便毫无胜算了，这些地螯玄石，还望你帮我镌刻，我一来脱不开身……”
黑幽水也不等他说完，挥挥手道：“我知道了，不用聒噪，你好自为之便是。”
说完黑幽水便埋头思索，不再理会燕子服。
燕子服松了一口气，他唯一担心的事情就是黑先生不为他镌刻虹印，还好黑先生虽然脾气不太好，对自己却爱护有加，虽不情愿自己明知不敌偏要迎难而上，还是帮了自己一把。
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燕子服放下了心事，便回到丙班上课。
现在班里已经没有了奚落的声音，众人见到燕子服没精打彩、脸色苍白的样子，都是探来问询的目光。
燕子服摊摊手，没多说话，要是让人知道自己被一只兔子吸血，那笑话可就大了，而且月婵来历不凡，也不宜和人提及。
许荻长腿翘在桌子上，吹了个口哨，笑道：“燕子服，怎么了，不会是酒色过度了吧？”
许荻一向爱对他挑刺，燕子服没有理会这个女流氓，使了个眼色，穆塔便屁颠屁颠地小跑过来。
燕子服问道：“我让你调查的事情可弄清楚了？”
穆塔道：“大哥明眼如炬，料事如神，那贼子得了许多好处。我最恨这种吃里扒外的家伙，要不是大哥吩咐我不要妄动，我真恨不得好好收拾他一顿。”
燕子服低声附耳吩咐了几句，穆塔连连点头。
燕子服靠在一处小巷中，看着五大三精的穆塔押着一个瘦小少年快步走近，不时加以推掇，颇有些欺负弱小的感觉。
这个念头一闪即逝，燕子服那天在虹精道场被人施以暗算，第一反应就是丙班有内鬼，否则那柄元神攻击不会如此精准，燕南菲当时也想到了这件事情。
燕子服当时扫视了一圈，很快就将目标锁在三人身上，又让穆塔花了几天时间跟踪调查这三人，最终确定这个叫邱青发的少年。
邱青发生得十分瘦弱，平时沉默寡言，若不是种种矛头都指向了他，燕子服也不相信邱青发竟敢帮人暗算自己。
正想间，穆塔重重推了一把，邱青发跌倒在地，看着燕子服，抖抖索索问道：“老大，你找我什么事？”
燕子服缓缓蹲下，问道：“谁让你干的？”
邱青发嘴唇扯起，苦笑一声，道：“老大，你、你说什么？”
这个邱青发倒是机灵，到了这当口还来装傻，穆塔不由得心头火起，提腿便要当头踩下。
燕子服摆摆手道：“穆塔，不要这么粗鲁，要文明一点儿。”
穆塔奇怪地看了燕子服一眼，讪讪地收回腿。
燕子服替邱青发整整衣服，看着他眼中一闪即逝的得意，道：“万木城一向法纪粗疏，文明一向讲究有来有往，我那天被人暗算了……”
说话间，燕子服掏出从封涂那里得来的短匕，轻触邱青发右手。
冰凉寒意传来，邱青发下意识缩回手，燕子服朝穆塔使使眼色，穆塔却茫然地睁大眼睛，不知其意。
燕子服骂道：“真是个夯货！给我按住他的手！”
穆塔暗道：“不是告诉我要文明么，不还是这么粗鲁！”忙俯身按住邱青发的双手，他身壮力大，全力按下，邱青发双手顿时难动分毫。
燕子服将匕首尖对准邱青发一根手指，道：“我问一句，不回答，或是欺骗我，就……斩断一根手指！你也可以试试蒙骗我，说不定成功了呢。”
邱青发感觉到匕首的寒意，吓得不住挣扎哭喊。
燕子服毫不理会，问道：“谁，让你干的？”
邱青发脸上尽是冷汗，感觉到匕首正不断靠近手指，大声道：“齐子灼！”。
齐子灼？燕子服印象中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那天梦里世界中也见过这个人。
看着几近崩溃的邱青发，燕子服丝毫不觉他可怜，那天若不是他幸运，早就变成白痴了，这小子在中间可没少出力，总算是小小出了一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