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神之殒落
燕子服心中委实难决，先前他只求玉树芝兰，实是因为旻神蛛无法可解，只想着报达卫芸的恩情；现在丹圣神君在此，能够除掉这个心腹大患，解除久悬头顶的利剑，自然是十分渴盼。
可是玉树芝兰获取不易，这次时机一失，以后全是机会渺茫，卫芸未必能等那么久，梦里人生中，卫芸便是死于两年后……
一念及此，燕子服咬咬牙，正要决断，忽地想起一事，问道：“老祖，你可有灵丹妙药赐我，能补寿元的那种？”
丹圣神君炼丹之精，震古铄今，他若能赐药，自是远胜丘谪仙的丹方，燕子服才有此问。
丹圣神君拍拍口袋，摇头道：“能逃脱开元老儿的毒手都不错了，哪还有丹药在身，你只能二中择一了，我劝你还是驱除旻神蛛的好，此物是帝龙之后，又沾染毒性，十分难缠，除了我，也没几人有这手段！”
燕子服迟疑片刻咬牙道：“我要玉树芝兰！”
这个选择大出丹圣神君意料之外，他深深看了燕子服一眼，道：“你既然已下决断，我也懒得劝你。我另有一徒弟随我下界，失期未至，我已经等不到她来婆娑世界了，到时候圣丹神甲会指引你找到她，到时候替我照拂一二！”
他也不待燕子服答应，走到数十丈外一处地方，右手举起，信手一招，燕子服便觉颈前一轻，低头看去，双圣印中原本黯淡的手印彻底消失，化为一道流光飞入丹圣神君手中。
丹圣神君轻喝一声，流光缓缓坠落在地，形成一个七彩旋涡，形若彩虹卷曲，将四周草木之气尽集于旋涡之中。
一道神光自天而落，正中七彩旋涡，燕子服便目瞪口呆地看到，那里有一株碧树破土而出，转眼间便至二尺高矮，接着树顶生出一个蓓蕾，长大绽放，花蕊中便现出一物，物放天华，似灵芝而形呈花朵，似兰花而质似灵芝，燕子服知道这便是玉树芝兰。
果然是仙家手段，竟于片刻间工夫生生造出一个玉树芝兰来，燕子服心中暗自钦佩。
芝兰既现，玉树又渐渐缩小变矮，精华不断流入芝兰之中，最后变成数寸高矮，光华内敛，馥郁芬芳，远近皆闻。
在梦境一生中，燕子服寻求玉树芝兰而不得，一生耿耿于怀，对其自然熟悉得紧，知道玉树芝兰已经成熟了，便看向丹圣神君，想去取来，免得夜长梦多。
他一见丹圣神君形貌，立刻大吃一惊。
先前一直关注玉树芝兰的生长，此时才留意到只是片刻工夫，丹圣神君已似衰老了数十岁，满脸皱纹，鸡皮鹤发，眉间死气萦绕，竟是将死之人的气色。
燕子服哽咽道：“老祖，你……”他心中清楚，丹圣神君为造玉树芝兰，已是将所剩不多的神力消耗一空，难怪他先前说若取玉树芝兰，便难为他驱除旻神蛛了。
丹圣神君摆摆手，道：“莫做小儿女态，哭哭啼啼的，天地犹有尽时，何况我这种老朽，有什么好悲伤的。”
说话间丹圣神君身体变得更为虚幻，燕子服甚至能透过他的躯体看到他身后的草木，草木晃动偃伏，甚也悲伤丹圣神君将逝。
燕子服跪倒在地，对着丹圣神君叩了三个头。
丹圣神君却侧身相避，摆手道：“你我两不相欠，也不必谢我，记得替我照料徒弟！”
燕子服连连点头，忽地问道：“老祖，命运的轨迹可以改变么？”
丹圣神君微笑道：“命运如乱线，无时无刻不在变化，我说了这么一句话，立刻又变化了一大截！”说完含笑而逝，身躯渐化虚无。
俄而风起，丹圣神君胸前掌印尽化泥尘，散落在地。
燕子服重重叹了一口气，亲眼见到丹圣神君这种传说中的神祇陨落，对他心灵的冲击极大。
果然是强中更有强中手，自己在梦境中人生遭遇极惨，身边故旧凋零，可别再来一遭了，一定要变强，那样才能更好的掌握自己的命运。
收拾心绪，燕子服看着不远处，风叶草偃，一群栖息的飞鸟扑棱翅膀飞起。
燕子服若有所思，疾步走到玉树芝兰前，正要拔出，忽觉草丛中轻轻数声异响，不假思索拔下玉树芝兰，同时抽身急退。
紫光闪处，正中玉树芝兰原先所在，燕子服若非退得快，非被那紫光击中不可。
竟是一条阴冥蛇，燕子服见那紫光定在地上，不过五尺长短，全身紫色，头呈三角，一角生一只眼睛，蛇信吞吐间竟有两尺长，形如钢叉，刚才正是蛇信击中地面，竟将地面击出一道深不见底的孔洞，周围土质渐变紫色，腐臭之气弥漫。
阴冥蛇身为二品虹兽，毒性果然非同丹响，哪怕燕子服真如梦境中那样有化霓境修为，要对付它也是不易，何况他如今连探虹境都还不是。
要知道，阴冥蛇不光毒性了得，更善元神攻击……
燕子服一念及此，暗叫不妙，侧头抽身急退，不料阴冥蛇三只眼睛齐射紫光，快若闪电，正中燕子服额头。
一股冰冷寒光刺入额尖，燕子服头脑一空，已着了阴冥蛇的道儿，可他反应也是极快，竟在中招之前瞬间将玉树芝兰掷出，这才栽倒在地。
阴冥蛇忽地转头，三只眼睛中寒光凛然，看向玉树芝兰落处，一只枯瘦的手掌伸出，将玉树芝兰取在手里。
阴冥蛇死死盯着玉树芝兰，蛇信吞吐，发出咝咝声响。
草丛中，一道矮瘦佝偻的身影慢慢站起，看了倒地的燕子服一眼，又看了头顶的鸟群一眼，桀桀笑道：“有意思，竟然根据惊鸟判断我潜藏在此，这小子莫非是成精了不成？”
来人正是封涂，一路跟在燕子服之后，只是封涂的运气实在说不上太好，并且虹兽对修为更高的虹精师的感觉更为敏锐，封涂因此连撞上数批厉害虹兽，尤其是一群遮天蔽日的毒棘蜂，给封涂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若非封涂自有保命手段，早死在毒棘蜂群的蛰刺之下，好不容易摆脱了毒棘蜂，却失了燕子服踪迹，天翻地覆之下追踪也是不易。
幸亏他看到这座山峰之上异相连连，便循踪而至，赶到时看到燕子服身前竟有一株异宝，封涂虽不识玉树芝兰，可一看便知必非凡品，在这兽强人弱的月轮天地界，那可是极为难得的机缘。
封涂贪念登起，忘了隐匿身形，立刻惊起一群飞鸟，哪料竟被燕子服看出，在危急之际祸水东引，成功地将阴冥蛇引向自己这边……
不过这小子也是低估了阴冥蛇的厉害，被阴冥蛇元神攻击一击得手。
“此行一举两得，倒也不错！”封涂正得意间，忽见紫光闪处，阴冥蛇已快如闪电，纵跃在空，蛇信如钢叉，直刺封涂面门，还未靠近，便闻得腥臭扑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