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神秘老人
雷声撕天更地，天地间横亘着无数血红雷电，好像是巨大无垠的血痕一般。
森林里一切都乱了套，树木或被连根拔起，或拦腰而断，泥土纷飞，走兽飞禽四下逃散。
燕子服身在乱局之中，只觉心惊肉跳，野外的动荡可比万木城中感应到的强烈百倍。
他不由抬头望了望天空，若隐若现的六块天域中也出现了数条裂缝，似乎上方天域遭受了重创。
上层天域最近的水星天离月轮天也有数十万里之遥，能在月轮天看到上层天域的裂缝，足见上层天域裂缝之大，看来上层天域的动荡远胜月轮天。
不过燕子服并没有退缩，事出反常必有妖，在月轮天基本上不可能获得玉树芝兰，只有在这种奇特的时候才有一线机会。
不过那也是建立在燕子服能保住小命的基础上，他极力小心地前进，行进极慢，就算小心翼翼仍被倒落大树砸到，又被飞溅的碎石伤到，浑身上下血迹斑斑。
好在没被虹兽盯上，燕子服心中暗自庆幸，他已经看到了好几头二品虹兽，甚至还有一头三品虹兽，幸亏这些虹兽也是夺路狂奔，燕子服又是小心得紧，倒没落入虹兽口中。
忽然，一阵嗡嗡声传入耳中，惊人心旌。
燕子服立即伏低，看到空中一片黑丫丫的紫云飘来，隐隐有金光闪耀，不由松了一口气。
这是一品虹兽毒棘蜂，品阶并不高，只是毒棘蜂出现时往往成群结队，便是虹桥境虹精师遇上也是麻烦得紧。
不过这群毒棘蜂飞得又高又快，看来也是在逃难，他紧贴地面，又没有修炼虹精，毒棘蜂对虹精极为敏感，他应该不会招来毒棘蜂。
燕子服看着毒棘蜂从头顶飞过，只盼它们尽快远离，他的行程比计划中慢了太多，未必能在午时赶到鸡冠石那里，可千万别失期出现变数。
毒棘蜂群绵延数里，简直无穷无尽一般，过了一会儿才尽数飞过，燕子服虽是着急，又等了一会才继续前行。
突然，燕子服面色一变，暗叫了一声苦，不远处竟还有一小群毒棘蜂，无声无息地贴地飞过，正朝着他飞来。
燕子服头皮发麻，毒棘蜂毒性甚强，十只毒棘蜂能毒死一头牯牛，他这瘦弱的身板可顶不住这一群毒棘蜂。
危急之际，燕子服从怀中摸出一枝虹精香，远远掷出，这可是他私藏的最后一支虹精香了，没被卫芸搜走，没想到用在了这里。
虹兽多爱虹精，更不用说虹精纯度极高的虹精香了，毒棘蜂顿时转向追向虹精香。
燕子服立刻向相反方向跑去，跑不多远，便觉两腿一麻，小腿便失去了知觉，登即摔倒在地。
燕子服这才看到，两条小腿上爬着五只毒棘蜂，狠狠叮住他小腿，麻庠感不断向上延伸，所过之处先是麻痒，继而再无知觉。
燕子服刚想抬手拍死毒棘蜂，两臂又叮住了几只毒棘蜂，双臂被蜇，立时酸软无力。
又有一头毒棘蜂直朝面门蜇来，燕子服长叹一声，知道自己这一次在劫难逃了，毒一入心，神仙也救不了他。
“可惜没法帮娘取到玉树芝兰了，不过死了也好，免得再连累她！”最后关头，燕子服心中转念，反倒没了害怕，唯有解脱。
毒刺刺入额头，麻痒感立时在面部蔓延，燕子服只觉头昏沉得紧，魂不守舍。
忽听一声凄厉龙啸响起，将燕子服惊醒，这才发现这龙啸声竟是从自己体内传出，接着几只毒棘蜂纷纷滚落。
燕子服这才觉得身体属于自己，一跃而起，只觉胸腹剧痛，低头只见胸前鼓起一个大包，形如蜘蛛，肋生双翼，正是旻神蛛的形象。
旻神蛛长长的节肢伸出，撞向四肢和头脸，此时正自缓缓缩回，先前被毒棘蜂刺中之处已转为剧痛，黑血顺着毒棘蜂脱落留下的长长蜂针流出。
燕子服搞不清状况，看样子竟是旻神蛛以毒制毒，救了他一命。
他哪里知道，旻神蛛以他血肉为食，将他肉身视为私产，自不会容忍毒棘蜂前来夺食，这才发威毒死了毒棘蜂。
燕子服弄不清楚其中关窍，不过能得不死，终归也是一件幸事，便拔下毒棘蜂残留的蜂针，扔在地上，便继续向西行。
走了数步，燕子服忽地回头，拣起蜂针，用布裹了收好，这等毒物，留作防身也是不错的。
旻神蛛之毒极为厉害，燕子服浑身上下奇痛无比，只有奋力奔跑才稍觉好受，一路跑得极快，反倒避开了数处险关，只是脸上、手上、腿上被擦出无数血痕，形状凄惨。
鸡冠石终于在望，孤峰险峻无比，地动山摇中，不时有巨石滚落。
到了这里燕子服自是绝不会回头了，这孤峰东边山路稍缓，只是需要绕路，耗时极长，西边险峻，路程却短了许多。
燕子服不想误时，便顺着西边藤蔓、凸石不断向上攀援，他手脚虽是奇痛，只是剧痛折磨之下，力气比平时大了许多，否则以他往常的体力，可是攀不上去。
攀爬了许久，耳边罡风呼啸，燕子服已不敢向下探视，只能奋力向前。
他渐觉力气不支，全靠着毅力支撑向前，好几次险些摔下，幸亏抠住石缝才稳住身子。
后半程比前半程多耗了数倍时间，眼见左手就要勾住山顶石缝，忽听喀喇一声，燕子服右手攀住的凸石忽然断裂，燕子服身子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向外飞落。
燕子服上半身向外，已无攀住山石的机会，生死之际，燕子服脑中反倒清明得紧，右手取出术珠，屈指一引，身上顿时生出一张白色藤网，正是入门虹印无相藤印。
燕子服腿臀与无相藤印一触，便觉虹印中原本平稳的虹元立变狂暴，仿佛平静的水面突起惊涛骇浪，皮肉剧痛立时感应，同时燕子服双脚顺势在藤网上一点，身子急弹而上。
燕子服双臂急伸，攀住山顶石头，一跃而上，只觉浑身酸软，看着无相藤印快速向下飘落，很快便没入黑沉沉的森林中，不由吓出一声冷汗。
刚才只要他反应稍慢，现在便已经摔落下去，这孤峰奇高无比，下去便成了一滩肉泥。
休息片刻，燕子服缓缓走向鸡冠石，峰顶甚是平坦，竟有数里方圆，鸡冠石处于西侧边缘，东侧是一片低矮树林。
倚在鸡冠石上，燕子服心下稍定，掐指估算了一下时辰，心下一沉，他这一路惊险颇多，现在午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也不知道会不会另生变故。
此时天地异象已停，山顶轻风和缓，天空中光线又变回紫色，上层天域也隐没在紫云中，再难见星点踪迹。
燕子服心中忐忑，既怕前几天梦境为空，又怕梦中之事为实，却因自己失期迟到而作罢。
时间不断流逝，燕子服心中愈发忐忑，到后来已是心灰若死，实在懒得动一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空中一声剧响，燕子服抬头上看，只见一点星光急坠而下，正落向鸡冠石上。
星光越来越近，燕子服心中激动，一跃而起。
星光中一个老人白发长须，仙风道骨，眼神慈和，像极了世外神仙，降落凡尘。
星光越向下越慢，最后缓缓落在鸡冠石上，星光散去，露出那老人形体，只见他一身白袍，大袖飘飘。
那老人向燕子服点点头，双脚落在鸡冠石上，便自此时，一声巨响从他脚下发出，鸡冠石碎为齑粉，那老人立足不住，脸朝下仆倒在地。
这个转变来得太快，燕子服猝不及防，惊得目瞪口呆。
那老人慌忙撑地站起，便见他身上光华一散，白袍化为赤红甲胄，非金非铁。
燕子服本来合拢的嘴再次张开，原来那老人的形象变化之后，脸上满是淤青伤痕，一只眼睛肿起，甲胄上也尽是裂缝，尤其是前胸处，凹出一个深深的手掌印痕，嵌入血肉中，竟能看到跳动的心脏。
那老人看到燕子服惊讶的表情，面色剧变，便想用手摸脸，不过手只伸出一半便停住了，因为他看见了胸前的伤痕。
“太不像话了，那老儿平时称兄道弟的，关键时候下手可真够狠的，生怕我老丹想称帝，连我都信不过……”
那老人口里嘟囔，瞪了燕子服一眼，道：“小辈，把你的嘴合上，有什么好看的，你现在的形象也说不得多潇洒！”
燕子服一阵无语，自己能和他一样吗？这老人也不知什么来历，看样子一定不是寻常人物，说不定真有玉树芝兰，当下纳头便拜，道：“老神仙，我来赴约了，还请你赐我玉树芝兰！”
“小辈，你与我有些渊源，你既能准时赴约，玉树芝兰不是问题。”那老人一边说话，一边对着身上甲胄吹了一口气，那甲胄立即从他身上脱离变小，最后缩成龙眼大小，落入他手中。
燕子服给足了礼数，就是让这老人不好推却，听他说“准时赴约”，心中暗笑，幸好这老人时间观念不强，没计较自己来晚的事情，不过他也没来早。
“不过……”老人收了甲胄，只说了两句便停住，两眼直勾勾地望着燕子服，却令燕子服心陡地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