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移虹代僵
由于体弱无法开探虹经,燕子服翻遍了自已能够看到的所有典籍,试过了许多种叩探虹经之法,始终没有成功,却也令他的见识大增,在这万木城中连许多大人都比不上。
他碰巧就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过关于移虹代僵的记载,其法有多种,最后的结果却都是将一人体内虹精移到另一人体内,只因损人利己,无论在哪一层虹域,都是禁忌之法。
只是燕子服万万没有想到,这种禁忌之法竟然也用在自已身上,虽然妈没有说明详情,但现在自已这么凄惨,显然是被掠夺受损的一方了。
卫芸见燕子服额上青筋暴起,手掌紧紧攥住被子,叹了一口气,子服聪明早慧,偏偏命运这么凄惨,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要强,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开探虹经。
“其实,我们夫妻并不是你的亲生父母……”燕平接口说道,暂时避开移虹代僵的话题,给燕子服一个缓冲的机会。
“我知道的。”燕子服看到卫芸和燕南菲眼里的关切,强抑悲愤,淡然回应。
卫芸和燕平对视一眼,这件事情他们一直守口如瓶,今天说出来,本以为燕子服会大吃一惊,没想到他竟淡然如故,看样子不像是强装出来的。
“妈,你对我是和亲生母亲一样好,只是比起南菲,还多了一些东西,像是敬重,唔,其实我也说不太清楚……”燕子服又看了一眼燕平,闷头不再说话。
燕平自知其意,自已对这小子一向带着几分疏离,他年龄虽小,心思却细腻,自然早就察觉了,只是碍于卫芸和燕南菲的颜面,没有多说而已。
燕南菲却轻哼一声,琼鼻轻皱,恼恨异常,燕子服在学堂里被人排挤,各种风言风语不时传入他耳中,其中便有他不是自已亲哥哥的说法,只是燕子服不让她告诉父母而已。
屋里的气氛又有些尴尬,燕子服虽是年少老成,只是许多疑惑压抑已久,卫芸和燕平的话恰如一点火星落入油中,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疑问,问道:“妈,那我的亲生父母是谁?我被人施以移虹代僵之时,他们又在哪里?”
说到最后,燕子服已是胸膛起伏,话语中怒意勃发。
卫芸轻叹一声,道:“你出生没几天,你妈妈便去了土星天,从此再无音讯。”
她身旁的燕南菲轻捂樱唇,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说此事,土星天可是上层天域,比他们所在的气候恶劣的月轮天要强上百倍,传言中如同仙境一般。
只是那里非顶级强者不能生存,燕子服的生母能到土星天,必然有不凡之处。
燕子服也是悚然动容,先是惊叹钦佩,继而转为愤怒痛恨,生而不养,还不如不让自已来到这个可恶的世界。
“小姐着实不容易的,出身名门,对她的羁绊极大……”卫芸柔声开解,燕子服愤怒形于色,其心意卫芸自是清楚。
“那另外一人呢?”燕子服脸色阴沉,不想听卫芸开解的话。
卫芸微微一怔,随即会意,摇摇头道:“姑爷当时不在家,等他回来时木已成舟、无可挽回了。”
燕子服冷笑一声,那本古籍上说过,移虹代僵之术一经施展,不可逆转,两人也不可再行施展移虹代僵之术,否则必死无疑。
他们两人倒是都有理由,那么对自已施展移虹代僵之术的人到底是谁?自已那个亲爹又是如何应付的?
燕子服身子微微发抖,将背靠在帐后的墙下,强行使自已看起来镇定一些,问道:“言归正传吧,对我施展移虹代僵的人是谁?又移给了谁?”
卫芸身子簌簌发抖,当年的回忆太过痛苦,至今回想起来仍是痛心无比,竟说不出话来,燕南菲紧紧拥着母亲。
燕平道:“此事我倒知道一二,当日你出生时,天现七彩虹桥入你房中,这是天生七经尽探、身具虹桥的异相,亿万中也无一个,后来一验果然如此。”
“你父亲另有一位封家娘子,与你母亲都是平妻,后来封家娘子亲子天生体弱,刚出生便有夭折之相,万分危急之际,使了移虹代僵之术,将你天生虹桥移入他体内。
“你爹当时不在家,回去后发现此事,虽是愤怒,只是另有难言之隐,没有发作。你虹桥被夺,虹经封闭,受不得火星天强盛的虹气,小芸就将你带到月轮天,就这么过了十多年。”
燕子服只觉出奇的愤怒,原来是将自已的天生虹桥送给与自已同父异母的“兄弟”了,自已那个生父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连这口气都能忍得下来,还是在他们心中,自已原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
“妈,你实话告诉我,仅仅只有移虹代僵么?我现在体内的异状又是拜谁所赐?”燕子服忽然问卫芸,虽是极力保持平静,可愤怒还是自眼中显露出来。
卫芸微微一怔,两行眼泪扑簌落下,正要说话,燕平忽道:“这就是不该告诉你的事情了,我们会设法解决这个问题的。”
他一边说,一边拉起卫芸,道:“时间很晚了,子服也很倦了,让他独处一会儿吧!”
卫芸虽是不放心燕子服,但见燕平异常坚决,只得拉着燕南菲走了出来,燕南菲昨行前还不忘嘱咐道:“子服哥哥,你好好休息,明天咱们一块儿去学堂。”
一出屋,卫芸便问燕平道:“子服不会有事吧?”
燕平道:“这小子可不是善茬,知道这些事情后可不会轻易寻死。”
屋里,燕子服咬牙切齿,只觉胸中似有一团火烧也似,他可是清楚得紧,天生虹桥之体,从一出生便是虹桥境,修炼虹精事半功倍,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可惜自已天赋不凡,却被人强行夺去,导致自已现在连最初级的探虹境门槛都摸不到,更可恨的是自已父母都不能卫护自已。
而且,燕子服看得出来,卫芸先前欲言又上,显然自已体内的歹毒折磨多半也是人力所为,自已非要查个明白不可……
第二天,燕子服并没有和燕南菲一道上学堂,而是卧床休息,燕南菲没有燕子服陪伴,晚上便来寻燕子服诉苦,说明天坚决不再去学堂了。
燕子服见好柳叶眉竖起,多半是学堂里有人说自已坏话,燕南菲受气不过,回头非替她出气不可。
不过此事急不来,燕子服还另有要事,便问道:“爹是不是不在家?”
燕南菲点点头,问道:“子服哥哥,你怎地知道?”
燕子服笑而不语,他们家是严父慈母,燕平若在家,燕南菲哪敢说不去学堂,那里名额极其有限,爹可不容许她浪费机会。
燕子服道:“按照以往经验,娘明天会给丘谪仙送东西,你揽了这差使,我们一道去市集走一遭。”
燕南菲的不快立刻一扫而空,毕竟是少女心性,最爱逛街游玩,而且也想和燕子服一道走走,令他能够排解心中郁闷。
卫芸果然没架住燕南菲央求,将东西给了燕南菲,还嘱咐她造成不要触怒丘谪仙。
燕南菲道:“娘,这里只有他能救子服哥哥,我心里自然有数,你放心好了。”说完便蹦蹦跳跳出门去了。
他出门走了很远,燕子服才悄悄与他会合,两人一道直奔城西市集。
他们所在的月轮天昼短夜长,气候阴冷,而且四周山林中虹兽晚间凶猛异常,因此四下的各色人物多爱白天去山林行事,晚间来万木城中休息买卖。
现在日头已上半天,市集中行人稀落,两人边逛边行,不多时便到了丘谪仙的医馆,全由紫色巨木建成,甚是气派。
燕南菲熟门熟路,带着燕子服进入医馆里,到了一处院落中,果然见丘谪仙躺在躺椅上,自斟自饮,优哉游哉。
看见两人走进院子,丘谪仙一跃而起,从燕南菲手中抢过木盒,取出里面的瓷瓶,拔开塞子,顿时闻到一股异香扑鼻。
丘谪仙陶醉地吸了一口,赶紧塞上塞子,道:“燕夫人真是好手段,这虹精天化气真是不错!”
他慎重地将瓷瓶收好,懒洋洋地看了一眼燕子服,问道:“你小子来我这里干什么?”
燕子服坐在石凳上,将手臂抱在胸前,道:“我想知道我体内潜藏了什么东西?可有医法?”
丘谪仙又躺回躺椅,双手作枕,打个呵欠道:“知道那么多干什么?赶紧回去吧,别耽误我喝酒!”
燕子服问道:“我需要什么代价?”
丘谪仙骂道:“奶奶的,年纪轻轻的,说话却老气横秋,快走快走,别在这里给我装老成,我……”。
丘谪仙忽地怔住,脸露垂涎神色,口水从嘴角滴落,眼睛直直地望着燕子服。
燕子服微微一笑,缓缓地塞紧了腰间的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