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忽然，耳边一阵清风吹过。
眉头微凛，一个闪身，消失在院落之中。
紧随清风而去，沧澜落脚之处，已是魔界。
“何事？”
一条身影自虚空之中慢慢浮现，却是单膝跪地于沧澜面前。
“帝姬问起尊上下落。”
“你怎么说？”沧澜问。
“无可奉告。”
“哦？”沧澜目色冷厉，望着脚下的跟随者，“是于本尊无可奉告，还是如此回她？”
“尊上……”
那人身形一僵，头垂得更低了。
沧澜冷笑：“继续看着她。”
“是。”
“臧殷，本尊向来待你亲密，切勿再让本尊失望了。”沧澜看着远方，语气竟莫名有些怅然。
回应他的，是一瞬的沉默。
很快：“属下知道的。”
“起来吧。”说着，沧澜一抬手，也由不得沧澜拒绝，一股气力直接托着臧殷的手让他站到了沧澜身边与之并肩。
二人一时无语。
良久，似才想起来什么来，沧澜问：“那个人说了吗？”
“未曾，只是……”臧殷有些犹豫。
“嗯？”
“他很虚弱。”臧殷说。
“哦。”简单的一个字，却不知到底有多少情绪藏纳其中。
“尊上，真的不回去看看了吗？”臧殷想了想，问。
沧澜默了默，半晌，微微挪了挪身子看向人间，说：“还是不了吧。”
其实早猜到沧澜的决定会是如此，臧殷只是想着，万一呢？
然而，没有万一。
“退下吧。”
随着沧澜一声令下，臧殷一拱手，随即消失。
“爹亲，你们说的那个人，是那个黑漆漆到处都是魔符还有阵法的地方关着的大叔吗？”
脑子里骤然响起的声音，是让沧澜差点忘了自己缘何来到凡间的小耳朵。
“你怎么知道？”
沧澜不自觉放缓了语调，倒是一派轻松自然地与小耳朵聊起了天来。
“其实小耳朵也和奇怪呢。”小耳朵说。
“什么？”
“之前第一次被娘亲带进魔界时，小耳朵不小心闯了进去，然后发现，那个人的身上，竟然也有爹亲的味道。”
终于，沧澜的面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什么意思？”他克制着心底的疑问努力不让小耳朵察觉自己的异样。
“就……”几乎可以脑补小耳朵的抓耳挠腮，“就是爹亲的味道啊，和爹亲一模一样，只是一个是仙，一个是魔的差别而已。”
“那一定是你闻错了。”沧澜冷冷道。
“不可能的，小耳朵怎么会闻错爹亲的味道呢？当初爹爹在雾云山路过，小耳朵一嗅就闻出来了，不会错的，不会错的。”
说着说着，小耳朵的声音急切起来，似乎就差跳出来拉着沧澜求他相信这个事情了。
“好了。”
沧澜忽地觉得心头格外烦躁，有些事情突然一点也不想想，也不敢想。
“爹亲——”忽然的喝止让小耳朵有些委屈，可怜巴巴的声音在他脑子里晃荡。
“再不安静，我就把你留在魔界了。”
这红果果的威胁总算让小耳朵不敢再说，委屈巴巴哼哼唧唧地声音闹得沧澜更是心烦。
直接进行了意识阻隔，沧澜这才能静下来好好想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出来！”
又是一声喝令。
只见一条身影缓缓他脚下漫出阴影，随后凝成人形匍匐自他身前，如一个虔诚的信|徒。
“七安，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本尊答案吗？”沧澜问。
七安对着他的脚面轻轻一叩，缓缓起立，苍白瘦削的脸庞看不出半丝人气。
便是连声音也有些悠远至如虚如幻：“尊上心中已有想法，何需七安多言。”
一双眼，幽幽闭上。
他不知道现在自己心里到底是作何想法，只能尽量安慰自己：不过而已，不过而已。
没心的那处，隐隐在抽搐着，他抬手慢慢抚了上去，也不看七安，说：“你退下吧。”
七安依然匍匐，一字不言，身形渐渐隐去。
又平定了会儿心绪。
猛地睁眼，浩然魔气周空一震，世界顿时崩裂。
眼前已是一片青天朗日。
四周人来人往，没有人关注沧澜从哪里来，往哪里去，仿佛他本就在那里，再自然不过。
眼睫轻动，抬眸，他迈了步，朝钟离府而去。
“咦？兰子闳？”
才至门前，背后忽然有人叫住了他。
回头，那人面露欣喜，随即恼意上来：“这段日子你去哪里了？相思都快急死了！”
沧澜唇角微动，忽然不知该如何回应。
魔界与天界一般，皆是自周一天，人间一年，他随藏殷在魔界的一小会儿，于人间，已是半月过去。
“去办了点儿事。”不知是否是沧澜错觉，他竟觉得自身此刻被问得有点狼狈，明明是人间再寻常不过的关心而已……
“且快进去吧，相思差点以为你也被妖怪吃了，怎的有事也不打声招呼？”
那人嘴上抱怨，手上，已是极为自然地拽着沧澜的袖子，自角门而入。
甫一进门，沧澜便感觉府内气氛不对。
眉头蹙起，问：“二哥，府上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绮生闻言脚步微顿，神色黯然：“是、是大哥……”
沧澜心中疑惑，却也知道此刻不宜多问，几次穿回，跟着绮生去了内院。
“玄音师父，我大哥快撑不下去了，你不是半个神仙吗？你快救救他啊……”
这带着哭腔的声音，听得沧澜心头一阵抽疼。
“相思。”
情不自禁地，他喊出了她的名字。
相思正难过着，忽听到熟悉的声音叫她，有些似幻似真。
有些不敢相信地缓缓转头，真的是他！
本已通红的一双眼睛顿时泪如雨下。
“你个混蛋死去哪里了！”
她哭喊着，人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竟什么体面也顾不得，提着裙，直直朝他奔来。
胸前被人猛地一撞，沧澜只感觉这一刻似乎有什么撞进了自己的心头，填补了那颗空荡荡的心口——小姑娘呜咽着扑到了他的怀中。
夏日的衣衫单薄。
很快，沧澜便感觉到胸口一层热热的湿意，是相思的眼泪。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