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太子的居心
被留在原地的太子妃吴氏这才缓缓抬起头来,露出如花般美丽的容颜来。只是,这般容色,却没有这般年纪的女子该有的鲜活劲儿,像是一朵失去水份滋养的花儿,带着一种行将枯萎的美。
她轻抿唇角,静静的看着太子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原本灵动的美丽双眸此时一片死水。她嫁入皇宫将近两年了,这两年来,没人可以想像,她过的究竟是怎样的生活。
外人眼中彬彬有礼,温和谦逊的太子,在暗夜来临之际,在两人独处之时,竟会化身为恶兽一般的存在,不停的撕扯她,嘶咬她,蹂躏她。
外人看来风光无比的太子妃,谁能想到过的究竟是甚么样的日子。太子所留给她的,是一身的伤痕与屈辱。她忽又想起母亲进宫时劝她的话,赶紧生下嫡子,握紧手中的权力,这两样,比丈夫的宠爱更重要,也更长久。
思及此,太子妃抬手覆上仍旧平坦的腹部,美丽的面容如风云般不停的变幻着,忽然银牙一咬,举履便朝着太子消失的那处追去。
这厢,晏家的接风宴早已结束,府中一众女眷俱都各自歇去。而晏鸣所在的外书房,却紧闭着房门,书房之内,几人围案而坐。
他们分别是望舒先生,晏鸣与晏长青姐弟,老二晏翌与老三晏良也罕见的出现在了书房里。众人上至望舒先生下到晏长青姐弟,俱是端肃着一张脸,听着晏鸣说着近来发生在朝庭中的一些要事。
晏长青万万没有想到,她和外祖母逗留在江阴治理疫情的这一段时日里,帝都的前朝后宫里,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话说承帝自中秋前夕病倒之后,一直缠绵病榻,由皇后近身照顾,由太子往返于前朝皇宫,传达朝庭要事,这种情况,维持至今已一月有余。
由于承帝病倒之初,也不知是出于何种考虑,他养病的朝元殿,除了皇后与太子以外,他一律不允许后宫的其他妃嫔以及诸皇子进入朝元殿侍疾。
故而在承帝病倒的这一个多月里,朝元殿里除了太医丞董太医与领着的另两名太医,便只有皇后与太子可以自由的进出朝元殿了。
也就是说承帝真实的病情,以及承帝在承元殿里的所有情况,除了太医丞董太医与另两名太医,便只有皇后与太子最为清楚了。
而董太医和另两个太医,除了初时时常出入朝元殿外,到了后来,传出承帝病情加重的消息,便日夜候在朝元殿,再也没有出现在朝元殿之外的地方。
至于皇后,自进入了朝元殿侍疾至今,更是衣不解带的日夜候在朝元殿里,从没有出朝元殿一步。那么,能够自由出入朝元殿的,唯今,便只得太子一人了。
起初,并没有人发现不对,因为太子给人的印象一贯是温和而宽厚,不争不抢。对于承帝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对于弟弟们也是多有维护。甚至对于朝臣们,太子也是一贯的谦恭待人,十分的中规中矩。
而最开始发现不对的,居然是主持着江南震灾治疫等一应事务而忙得分身乏术的晏鸣。至于晏鸣,则是在主持治疫的那个阶段才逐渐发现不对的。
他与承帝半生君臣,亦臣亦敌,自是这世上为数极少的最了解承帝的人之一。以他对承帝的了解,承帝其实是一个极端自私与冷酷的人。
以他的脾性,关于江南一带的疫情,尤其对于那些已被隔离的重疫区,为避免疫情扩散,影响到帝国各处,承帝定然是要采取隔绝的方式,将那些染疫的人围困起来,一把大火将其燃烧殆尽,以永绝后患。
以承帝的秉性,他绝不会同意晏鸣所提呈上来的针对江南各个疫区、重疫区的治理方案。但是,晏鸣却敏感的发现凡是关于疫情治理的方案,只要他提呈上去,经由太子传达到朝庭的关于承帝的批示,无有不批。
这根本不像是承帝的处事风格。晏鸣由此开始怀疑到了太子钟离炎的身上,他怀疑太子矫枉圣意。而对于太子为何矫枉圣意全力支持江南治理疫情的缘由,他却始终是想不通。
那末,晏鸣便由此想到,太子既然敢矫枉圣意,只能说明两点,一是朝元殿里的承帝病情加重,甚至已昏迷不醒,到了人事不省的地步。
二是,太子已经完全控制住了朝元殿里的承帝,包括皇后、太医等人。也就是说,朝元殿已完全在太子的掌控之中,他借着传达承帝的圣意裁决,从而一步步达到控制整个朝堂的目的。
晏鸣甚至还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他认为承帝如今正是壮年,身体又一向康健,即便染上了极严重的风寒,也断不会拖这么久也不见好转。如今非但不见好转,病情反而渐渐加重。
他怀疑太子给承帝下了慢性毒药。他甚至怀疑,如今在朝元殿里的董太医和那两个太医之中,至少有一人是太子的心腹,受太子之命暗中给承帝下毒,从而导致承帝前病情加重,继而到人事不省的地步。
现如今,随着太子转达的圣意裁决越来越多,对于朝庭上那些极其了解承帝处事风格的大臣,他们自是或多或少的看出了这其中的不寻常之处。
渐渐地,便有朝臣开始试探,以探病或其他种种需要面见承帝的理由,纷纷上书请求面圣。却均被太子以承帝病重,一律不见朝臣为由给拒绝了。
毕竟,当初承帝病倒前,可是当着左右二相与六部尚书的面传达了那条由皇后入朝元殿侍疾,由太子往返前朝后宫传达圣意裁决,除此以外,其余一律人等均不得入朝元殿探视的旨意。
也许对于当时的承帝来说,皇后与太子分属两个阵营,能够在朝元殿里互为牵制,他纵是病得起不了身,也并不担心在这当中会被他们中的任意一方给算计了去。
但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到底还是小看了他那个悉心培养,自以为知之甚深,又被他立为储君的长子。他哪里想到,那个看似规规矩矩,并无多大的才能与野心的人,居然怀有如此叵测与恶毒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