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返京
故而晏长青一行人的心里其实是欣慰而高兴的,尤其是晏长青,想到父亲在帝都主导这次的震灾工作,十分得力。而她这个女儿也随外祖母远赴江阴治理疫情,父女俩遥相呼应,终得化解了这场灾难。
父亲在朝中的影响力以及在民间的威望又得以上升,纵承帝有再多的猜忌,起码在短期内也不敢朝着晏家下手。至于日后,朝庭风云变幻,谁知晓日后又再发生何事。
至于他们晏家,经桓山围场一事,他们再不俱日后会发生何事。因为,无论发生何事,纵是乱象横生,她和父亲终能根据所发生的事情,或因势利导,或从中寻找可乘之机,暗中引导或操纵事情的走向,从而令晏家立于不败之地。
从江阴返回帝都的这一路上,十分的平静。或是缘于灾后各处已逐渐回归正轨,或是缘于程家商队的强大,晏长青当然倾向于后者,故而这一路上并没有发生任何关于歹人抢劫或山贼拦路之事。
如此又过去了数日,这日傍晚,一行人终于抵达帝都御京城门外。只见帝都高大的城墙巍峨耸立,巨大的城门上方,巨匾上写着‘御京’两个大字。
晏家早已得了信,晏大夫人更是早早便候在城外来接母亲与女儿。晏长青与母亲会合后,便与程家车队在城门作别,并谢过了他们一路上的护送与照顾。
因地处城门外,人口复杂,晏家一行人便也不多作停留,两辆无任何装饰与徽志的马车,如同身边那些普通的马车一般,直接驶入城内,直往城西铁狮子胡同的左相晏府驶去。
马车直接驶入晏家侧门,将近二门处,这才堪堪停也下来。晏大夫人与晏长青搀扶着陈夫人甫一下马车,便见望舒先生、晏老夫人以及晏鸣三兄弟领着晏家所有的人,俱都候在了二门处。
晏长青自上次桓山春狩离家至今,已有半年多时日没有回过家,如今眼见她所有的亲人,包括望舒先生都下了宗山到了晏家,齐齐候在一处来迎接她们,禁不住泪盈于睫。
晏家众人自从晏长青与陈夫人远赴江阴深入疫区治理疫情伊始,便都一直悬着一颗心,时时心系二人。如今见这祖孙俩平平安安的归来了,也都各自有些百感交集。
却忽见自晏老夫人那处,猛地冲出来一个小小人儿,一把扑到晏长青的怀里,紧紧的搂着晏长青纤细的腰肢,啕号大哭:“长姐,你可算回来了,你可知晓我有多想你么?”
晏长青忽然便有些啼笑皆非,弯下腰去擦试晏长安脸上的泪痕,刮她的小鼻子,笑道:“长姐也想你甚紧呀,呀,你看,这都十岁的大姑娘了,怎的还动不动就哭鼻子。”
晏长安不由得破涕为笑,只紧紧抓着长姐的手不放,一行人便也都被这一幕给逗得有些哭笑不得,倒把那种伤感的情绪给冲散了不少,俱都笑着迎上了陈夫人,簇拥着她们一齐进入了二门。
此时天色已完全擦黑,晏长青牵着幼妹的手,在众人的拥簇下穿过庭院,进入厅堂。便见偌大的厅堂时,早已备好了丰盛的晚膳,为陈夫人与晏长青接风洗尘。
厅中分了男女两桌,那厢,晏鸣三兄弟将望舒先生迎坐在了上首,便与一众子侄围坐在了周围。这厢,晏大夫人三妯娌则迎了晏老夫人与陈夫人一齐坐在了上首,她们则与晏长青,晏长安姐妹俩围坐在了周围。
晏长青早已些饿了,见食案上又有几道特地为她而准备的往常爱吃的菜肴,又加上她已许久没有吃到家中的膳食,本便十分想念,故而用得十分的香甜。
这一夜,晏家上下灯火通明,晏家的厅堂里,一片欢声笑语,为着陈夫人与晏长青的归来,又因着江南灾情与疫情终于告一段落,众人俱都显得十分高兴。
与此同时,帝都的皇宫,各处的宫殿在这夜色之中,显得分外寂静。便是承帝所居的朝元殿,宫人们也是无声的穿棱在灯火通明的殿中各处。
至于太子所居的东宫里,更是充沛着一片沉闷与压抑。殿中忽明忽暗的烛火,映照在立在大殿之上的太子钟离炎的脸上,给那张素来温文尔雅的脸上染上了一层晦涩不明的暗色。
他面前的阶下,正垂首立着一名看不清面目的黑衣人。此时,钟离炎那张常年带着恭谨谦和笑意的脸上,划过一丝不合时宜的阴冷之色:“晏长青,你可算回来了”随即,发出一串桀桀的笑声,如同夜枭一般暗哑低沉。
殿下那垂首而立的黑衣人,却在这样的笑声之下,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他将头垂得更低了,却听见上首又传来了钟离炎暗沉的声音:“你退下罢务必盯紧了她,有任何消息,速速回报。”
黑衣人如蒙大赦一般,连忙屈膝跪下,恭声应是,转身飞快的离开了大殿,似是生怕晚离开一步,便会被身后那片巨大的黑暗给吞噬了一般。
钟离炎负手而立,望着那黑衣人如逃命般远去的身影,素来温厚的脸上,满是阴鸷之色。谁也不知道,这一刻,这位帝国的储君究竟在想甚么。
良久之后,后殿中传出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钟离炎的眼里,即忽然闪过一抹厌恶与嘲弄交织的神色,他仍是一动不动的负手立于阶上,至到那脚步声在他身前的阶下停了下来,他才抬眼看过去。
立在阶下的,是一名年约二十,容色甚美的宫装女子。她不是别人,正是承帝亲自指婚,太子名媒正娶的太子妃,邢部尚书吴应的嫡长孙女吴氏。
太子妃吴氏微垂着双眸,朝着太子盈盈一拜:“太子,夜已深该安置了。”
钟离炎淡淡的望着阶下女子,忽然眸光定定,定格在她那截自衣领中裸露出来的修长优美的脖颈上,却又似透过那伫然而立的柔美身姿,看向不知名的远方。
太子妃螓首低垂,默默承受着太子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藏在衣袖中的手却不自觉的握起来。又是这般,成亲两年了,太子总是在两人独处之时,以一种她根本猜不透的莫测而诡异的目光长久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