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拜访程家
待再次回到江阴城，已是亥时了。黑夜之中，却见城中各处，寂静一片。宽阔的街道上，再不见一个行人。晏长青无法，只得赶往城门守军那处，问明了程家的地址，便直往位于城北的青石巷而去。
青石巷，顾名思义，整条深巷，俱都铺满了大块大块的青石板。晏长青主仆纵马行在宽阔的地面上，便听到沿途响起清晰的马啼踢踏声。
行至巷头，便见程家坊墙高耸，四处灯笼高挂。这整条巷子，竟然俱都是程家的地盘。此时，晏长青二人立在程家气派非凡的大门前，却见程家门户紧闭。事态紧急，晏长青也顾不上深夜来访搅人安宁，便让碧心上前拍门。
寂静长夜，拍门声便显得分外突兀。很快，便见侧门打开一处，门房探出一个头来，待要出声喝斥，却见深夜拍门的居然是两个年轻的女子，一下子便愣住了。
碧心便卸下脸上蒙着的绵帕，朝着门房投去歉然一笑。门房这才反应过来，打量着晏长青主仆，迟疑开口：“这位姑娘，主家均已歇下你深夜敲门，到底所为何事？”
碧心便上前恭敬行礼：“这位大哥，深夜冒昧打搅，实在抱歉得很我家姑娘姓晏，乃贵府少主人的朋友自帝都而来，因有急事，特深夜前来拜访程少主，还烦请这位大哥能够代为通传一二。”
那门房便又探出大半个身子，朝着晏长青又打量了几眼。却见面前女子身姿卓然，虽面覆锦帕，但露出来的一双眼晴，目光清正而从容，虽衣着朴素，却气韵逼人。
毕竟是见惯各色人等的大户人家的门房，见着晏长青主仆二人这般形容，心想应当是自家少主在外结交的朋友无异了。心下不敢怠慢，便让她们稍等片刻，自去通报了。
半晌，那处侧门再度打开，一个管事模样的青年男子随在那门房的身后行了出来，一双清亮的眼睛，不着痕迹的打量了晏长青主仆几眼。见主仆二人俱都牵着马，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他脸色不变，拱手行礼，礼貌而客气的开口：“这位姑娘，我家少主今早便已出门访友，至今未归如此深夜，眼下疫情四起姑娘若真有急事而来，那便请姑娘先往府里稍坐片刻，等我家少主返家了，再见过姑娘罢。”
言下之意，你纵是我家少主的朋友，可眼下疫情四起，你们是姑娘家，又如此深夜来访，本已十分不便，若非有十分紧急之事，便请明日再来拜访吧若真有十分紧要之事，而你又不怕等的话，便请你入府中慢慢等候罢。
晏长青心中暗赞一句，不愧是江南首富程家的管事，虽年纪轻轻，却山十分懂得应对。纵是并不知晓晏长青深夜到访的原因，并不知晓晏长青的真实身份，但这场面话，真是说得客客气气，十分漂亮。
但知晓程易此刻便在江阴城里，晏长青还是暗暗松了一口气。碧心更是惊喜得一叠连声：“程少主此时便在这江阴城里？这实在是太好了。”
听闻碧心之言，那年轻管事脸上的神色却未有丝毫变化，只是矜持的朝着碧心点了点头。然后，目光又看向愫然而立，神色不动分毫的晏长青身上。
晏长青便卸去脸上锦帕，微微欠身，淡笑道：“夙夜而至，深夜叨扰，实属无奈程少主如今既在江阴，如此，便有劳这位管事带路了。”
要到这时，那年轻管事的双眼中才闪过了一丝讶异之色。他再度朝着晏长青恭敬的拱手行礼，微微躬身，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娘，里面请。”
晏长青从善如流，含笑点头，领着碧心便跟在那年轻管事的身后，步入了程家大宅。虽是深夜之中，仍可透过高挂的灯笼，看到程家屋檐之上的琉璃碧瓦，院中古朴典雅的楼台亭角。
晏长青却无暇他顾，只静静的跟在那年青管事的身后，穿过诺大的庭院，又转入长长的回廊。很快，她们便被安置在了一处富丽而不失清雅的厅堂里。
才刚落座，便有下人奉上了茶水与瓜果点心。那年轻管事再度请晏长青在厅堂里稍作等候，若他家少主回来了，必会立即通报。言罢，便礼貌的行礼退下了。
晏长青坐在铺了软垫的椅子上，舒服的将身子靠在椅背。那日夜赶路被透支得十分严重的身体，这时彻底的放松了下来，这才感到疲惫致极。
她忙拉着立在一旁的碧心也坐到旁边同样铺着软垫的椅子上。碧心也不推辞，也随着自家姑娘坐到了椅子上，也如同自家姑娘那般，舒服的靠在椅背上。主仆二人的脸上，同时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来。
二人舒服的靠坐在椅背上，鼻沁却闻到了一阵阵茶香与瓜果点心诱人的香味。方才醒悟过来，自午时进了一些干粮，至今滴水未进，顿觉腹饥之感，十分强烈。
主仆二人同时坐直了身子，两双眼睛，有志一同的望向了案上摆着的食物。晏长青望着碧心微微一笑，做了一个吃的动作，四只纤纤素手便已往案上的食物扑了过去。
晏长青与碧心一人奉着一盏泡得俨俨的热茶，如同坐在自家院子里那般自在，丝毫也不客气，很快便将长案上的食物一扫而空，哪有半点在别人家做客的样子。
也亏得整个厅堂之中，如今只得她们主仆二人。若然被程家的下人看到了她们进膳的模样，定然以为她们是哪里跑来的野姑娘，专门上程家打秋风，骗吃骗喝的。
主仆二人吃饱喝足，便俱都倚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尤其是晏长青，想到未来这一段时日，定然会黑白颠倒，忙碌异常，更是抓紧一切机会来养精蓄锐。
厅堂一角的沙漏缓缓滑落细沙，伴着天上移动的星辰，时辰缓慢流逝而去。晏长青主仆却不惊不觉，仍旧阖目静坐，大有一直等到天要破晓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