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终得获救

  时间又向前推进了两日。高阳宫上下,除了太后仍旧卧床不起,其余人俱都密切关注着前方山道修补的情况,满怀希望的等待着被解救的那一刻。
  而高阳宫的存粮,也的确如晏长青所保证的那般,已成功的度过了第八日。而剩余的食材,仅勉强维持到今日。这令得李澜与佟允生出新的忧虑,若然过了今日,山道仍未修好,那末,高阳宫便真正面临断粮的困境了。
  晏长青与钟离羽倒是十分镇定,即便高阳宫断了粮,只要有水,仍可再多熬一两日,差别只在于这是实打实的忍饥挨饿罢了。至于人人关注的断道抢修,晏长青与钟离羽曾随李澜去看过,认为快则半日,慢则两日便可恢复。
  晏长青自不必说,她有古家绝学护体,只要不缺水,便是饿上十日八日,也要不了她的命,顶多饿得难受而已。钟离羽虽贵为皇子,却自小受尽冷落,遭宫人轻视,常有挨饿或吃不饱的时候。
  钟离羽犹记得,十岁时,曾有一次被三皇兄钟离辰反锁在殿内,两日两夜,滴水未进。因钟离羽那时住的是皇宫最荒凉僻落的一处宫殿,殿里的人又俱都被钟离辰给支走了,钟离羽与葛根便是喊破喉咙也没有人听得到。
  那时,若非身形瘦弱的葛根孤注一掷,费尽全身的力气,冒着生命危险爬上殿上一处窄小用来通风的窗口,再从窗上纵身跳到下面的草坪,拖着伤腿一拐一拐的跑到凤仪宫向皇后求救,估计钟离羽小命都保不住了。
  这件事最终被皇后捅到了承帝那里,钟离辰被杖打三十,禁足一个月。但承帝对于钟离羽却没有分毫补偿,最后还是皇后出面,将钟离羽换到了如今的凌阳宫,还加派了伺候的宫人与值守的宫卫。
  但自那次之后,三皇子钟离辰便更加恨上了钟离羽,每每逮着钟离羽外出上宫学的机会,变本加厉的欺负凌辱钟离羽。钟离羽别无他法,干脆称病日日躲在凌阳宫内看书,不再轻易外出。
  他也不再去找皇后,虽然他知晓,只要找了皇后,皇后出于怜悯必然会帮他。但是他更深深明白一点,只要皇后帮了他一次,便来迎来他那个三皇兄更加激烈的欺凌。
  钟离羽在往事中回过神来,望着高阳宫自李澜、佟允以下,人人焦急等待,引颈长望。他却始终镇定的站在同样镇定的晏长青的身旁,平静等待。
  到了晚上,膳食房将最后的余粮俱都抬了起来,逐一分发了下去当然,对于卧病在床的太后,晏长青是为她准备好充足的食材的。
  众人捧着手中为数不多的膳食,如同捧着稀世之珍那般依依不舍。他们沉默不语,慢慢的吃尽了高阳宫最后的食粮,在复杂的心境中度过了十分艰难的一晚。
  次日清晨,正当众人腹中空空如也,打算强忍饥饿时,却见山下有宫卫飞奔上来,兴奋的告诉晏长青他们,前面的山道经过日夜抢修,终得修复,那些运送食粮补给的马车也俱都过了山道,正在往高阳宫而来。
  闻此喜讯,高阳宫上下以及大殿里的村民们,俱都激动的热泪盈眶,纷纷奔跑下山,帮着那些输送补给的官兵将那一车车的食材补给抬到山上来。
  晏长青与钟离羽立在宫门前的阶梯上,望着长长的阶梯上来回奔走的人流,相视一笑。终于,他们没有辜负高阳宫五六千人的期待。终于,他们带领着高阳宫上下等到了获救的这一日。
  两人正自含笑而立,却见一文官打扮的中年官员行到了晏长青与钟离羽的面前,朝着他们拱手一礼,含笑道:“见过七皇子,晏姑娘下官姓杨,乃是户部官员,特奉左相之命前来运送高阳宫的补给。”
  晏长青便回施一礼,钟离羽也朝着对方微微欠身行礼,齐齐含笑出声:“杨大人。”
  晏长青并不意外,她就知晓,定是她的父亲忧心她在高阳宫的情况,故命礼部提前送来了高阳宫的补给,以一探高阳宫现下的情况,这才发现了山道被洪流冲垮一事。
  果然,只听这名杨姓官员接着道:“我发现了山道被隔断,便立即命人返回帝都通报给了晏相。晏相连夜命工部着人赶往此处修复断道又恐延误,中途又多番增加了人手”
  “至多中午罢,晏相便可收到断道已被修复的消息了。”杨姓官员言罢,自怀里取出一封信,双手捧上:“晏姑娘,此乃晏相亲笔之信。”
  晏长青连忙道谢,含笑接过,行至栏杆处,拆开父亲的信笺,细细的读了起来。才看过几行,唇边的那抹笑痕便已消失不见,越往下看,清淡面容越显得沉凝。
  晏鸣的信一向言简意赅,他三言两语告诉女儿,因为担心高阳宫的情况,所以提前着户部给高阳宫送补,以探知高阳宫的实际情况。
  然后便告诉晏长青,十多天前的那场特大暴雨,令到帝国各处受灾,涝灾频发。受灾最严重的便是江南一带,沿江的村庄与城镇皆被洪水吞没。
  又言最近朝庭忙着震灾已至焦头烂额,他也在不久之前呈上了发动帝国上下捐款震灾的提案,以使全国上下俱都能密切关注灾区情况,以最大程度上令灾区百姓得到及时有效的救助。
  晏鸣又告诉了女儿,中秋节前夕,承帝因受了严重的风寒病倒在床,至今仍卧床不起。朝庭所有的事务,包括此次震灾,诸多事务,俱都落到了他与右相宁旭的头上。
  尤其是晏鸣,全面主持与负责此次的震灾工作,与户部、工部的官员昼夜不分的呆在议事厅,针对灾民的安置、排洪、加强疫情防治、灾后重建等事务,频发指令,推进各项震灾工作。
  对于父亲说的这些情况,晏长青早有猜想与心理准备,故而并不十分意外,但在这一刻,从父亲信中确切的知晓了这一切之后,仍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沉重。
  尤其是父亲在信中告诉她,因江南一带受灾最为严重,江面上飘浮无数的牲畜死尸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污水未能得到有效的排泄,已引发了时疫,且情况严重,有愈演愈烈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