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不以为耻
四国之中，此时真正笑不起来的，反倒是西凌太子皇甫玄与南诏女王蒙丹娜。他们与北齐毗邻，这十数年来，常被北齐侵扰边界，虽早便知晓北齐善战。也直在今日，他们才算是亲眼目睹了北齐的实力与可怕之处。
也只有他们才清楚，今日这整场狩猎比赛，北齐，虽财犹胜。而帝国，虽胜犹败。望着北齐王姬世周脸上那不易察觉的得色，皇甫玄与蒙丹娜对着这个人产生了深深的忌惮与惧意。
面对这样一个枭雄般的人物，他们甚至可以预见到，不久的将来，北齐王必然撕掉他此时脸上的平静，暴露出他挣狞的面目，将他所有的野心昭告天下。届时，他们西凌、南诏两国，又该如何自处？
这厢，山丘之上，顾卓三人望着不远处沸腾的景象，那熊熊的篝火，那漫天的火星，人群被冲天的火光映衬得发红的兴奋的脸庞，支架上的各式动物的肉烤得磁磁作响，阵阵肉香自那处飘了过来。
顾卓淡声：“不过一虎之差堂堂天照帝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与此同时，远在高阳宫中的晏长青，听到了比赛的结果后，与顾卓心有灵犀一般的，也在心中发出了同样的疑问：帝国与北齐之争，不过是一虎之差，帝国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帝国上下，竟都没有意识到么，此时的北齐，比起原本强大无比凌驾于诸国之上长达二百余年的帝国，竟也不差甚么了么。
“给点时间他们吧。”季怀瑾忽然轻轻一笑：“也许，明日一觉醒来，他们被这所谓的胜利冲昏的头脑，便会醒悟过来说不得，便会有人察觉，这一头多出来的猛虎，这一头起到制胜效果的猛虎，兴许就是北齐故意送给他们的呢。”
也不必等到明日了，看看立在兴高采烈的承帝身后的诸臣，定国候顾渊面沉如水，一张饱经沧桑的脸上殊无喜色。文老公国脸上的神色与定国候一般无疑。
便是立在文老国公身边的左相晏鸣，虽不至于沉着脸，但清隽的脸上也看不到一丝欢喜之色，他望向不远处的北齐王，眸中闪过一丝冷色。与他并排而立的右相宁旭那喜笑颜开满脸兴奋之色相比，简直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
程易望着前方被火光映照的诸臣，也啧的一声笑了：“你们看，还是有几个明白人的，除了顾伯伯，文老国公，你们再看晏左相这一位，也是个明白人。”
季怀瑾细细的观察着左相晏鸣眼中的神色，忽然心中一动：“顾卓，你说，晏相是否与你怀有同样的心思他让北齐王加入帝国的春狩，一方面是为了实施他的计划。另一方面也是想要用重锤敲打那位？”
顾卓也望着不远处的晏鸣，他并没有忽略方才晏鸣望向北齐王时，那眸中闪过的冷色。会么？晏相会是抱着与他一般的想法么？
而前方的宴席上，北齐王原本意态轻闲的倚在案上轻啜慢饮，自得其乐。眼睛却不时的看向坐在他对面的顾渊，偶尔会瞥向上首的承帝。
忽然之间，他身形一动，站了起来，手中执着一盏酒，走向了承帝，畅声笑道：“尊贵的皇帝陛下，我非常荣幸得蒙皇帝陛下邀请，参加帝国的春狩，并在此度过了十分畅快的几日”
“我仅以此酒，敬谢皇帝陛下。”言罢，北齐王抑脖将盏中酒一饮而尽。
承帝矜持一笑：“北齐王客气了帝国春狩得北齐、西凌、南诏三国参加，真乃我帝国一大盛事。四国勇士，在我天照帝国的皇家围场，互相切磋，实在畅快！”
言罢，目光一一扫向北齐王、南诏女王与西凌太子，朝着他们依次举盏示意。南诏女王与西凌太子忙也朝着承帝恭敬的举手中酒盏，含笑道谢。
北齐王不以为许，并没有退回席上，他先是看了坐在他对面的定国候顾渊一眼，果然见后者也正看向他，目光相接的瞬间，北齐王忽然一笑，移开了眼睛，转向了承帝。
“皇帝陛下，昔年，我初入帝国都城参加帝国先帝的寿辰，宴席之中，曾与定国候切磋一番，却不幸惜败。如今二十余载过去，不知可否有幸再与定国候再次切磋，以向在座的年轻一辈证明，我辈虽已人到中年，却也不比他们年轻人差哈哈。”
此言一出，场下顿时寂静一片，众人齐齐看向北齐王，继而又转向坐在承帝下首的定国候顾渊。众人都没有想到，北齐王竟会在这种时候提出与定国候顾渊比武一事。
北齐王姬世周与顾渊二人，乃是当今世上最负盛名的武学高手。二十年前，二人在武德殿先帝寿宴上比武，顾渊才以一招险胜了姬世周。
从那以后，姬世周连连挑战当世武学高手，二十年来，再未尝过败迹。至于顾渊，自那之后，便随父长驻边关郁城，倒也听闻有不少久负盛名的高手前去挑战，也纷纷败于剑下。
只不知这二十余年过去，已继承北齐王位的姬世周与继承了定国候之位的顾渊，不知晓谁的武学更胜一筹。尤其是年老一辈，曾亲眼目睹彼他们在先帝大寿上进行的武功比试，至今印象深刻。
至于年轻一辈，虽未能适逢其会，但也听他们父辈说起过那时武德殿中比武的情形。尤其是那些学武的年轻人，俱都开始兴奋起来，能见识到当今天下的两大绝顶高的手比武，简直是他们梦寐以求之事。
承帝不防北齐王有此一语，他眸光微微一闪，含笑道：“二十年前，朕的父皇未曾阻止你二人切磋比试二十年后，朕亦效仿先帝，由你二人决定切磋之事。”
北齐王似是料想到承帝会有此反应，朝着承帝拱手道谢，便含笑转向顾卓：“定国候，二十年前，你我于武德殿比试武学，那是何等快哉时隔二十余年，不知本王可有幸再与定国候切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