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不负任何人
“我何尝不知晓，这对季家，对季怀瑾那年轻人，是如何r的不公平。”望舒先生低叹：“可是，季思远这个人，我最是了解，性子十分的执拗他既决定的事情，便断无改变的可能。”
闻言，晏长青难得的沉默起来。她向来做事干脆利落，甚是不喜拖泥带水。如今面对这样一件事儿，面对外祖父的殷殷期盼，面对思远先生的厚爱有加，她竟难得生了一丝犹豫来。
她并不想令让祖父失望，也不想辜负另一位老人的心意。若然换作任何一件事情，她都能痛痛快快的应承，唯独在这一件事上，她无论如何也应承不了。
望舒先生见此情形，也不催促，只静静品着一盏清茶，默默的等待。他最是了解外孙女，知晓他这个外孙女行事最是果断，如今居然难得现出一丝犹豫，于此事上，便有了一线生机。
旁边的药庐的门忽然被打开，晏长青的外祖母陈夫人正自里头出来，走到晏长青身边坐了下来，抬手轻抚了抚外孙女鬓边的发丝，眼带怜惜：“孩子，你就体谅思远先生他老人家的一片苦心吧三年之后，再作打算。”
晏长青抬起头来，望着外祖父与外祖母，眸中不自觉的带上一丝惶然，轻声：“三年光阴，日转星移，难免沧海桑田。我，实不愿有负于人也恐有负于人。”
“你并不负任何人。”望舒先生抬首，傲然道：“三年之内，或三年以后，我陈望舒的外孙女，想不嫁，便不嫁。想嫁谁，便嫁谁。任谁也不能强迫你分毫即便是皇帝，也不容许！”
晏长青望着这样傲娇的外祖父，忽然一笑，眸中那一丝惶然瞬间消失不见。是了，我的命运由我掌握，我将来要走什么样的路，也须由我自己决定，我不因何人何事改变我的想法。
望着外孙女一双清眸恢复往日的清明之色，望舒先生夫妇俩不由得相视一笑，一脸慈爱的看着他们的宝贝外孙女。
那厢，顾卓一行人下了宗山，便直接返回了帝都。到了帝都御京的大门，南诏女王便与顾卓一行道别，返回南诏驿馆。而顾卓三人则打马往朱雀大街而去。
进入云来居三楼一字号雅间，三人围案而坐，顾卓忽然出声：“父亲已答应与南诏女王会面。”
季怀瑾与程易面色一整，齐齐点头。
顾卓看向程易：“老规矩，见面的时间、地点，由你来安排要绝对保密。”
程易一脸肃容：“好，交给我。”
顾卓又转向季怀瑾：“父亲让你届时与我一同前往，陪他见南诏女王。”
“好。”季怀瑾言简意赅。
接下来，三人便定下了会面当日的具体安排。
待到顾卓行出云来居，已是暮色将至。他打马前行，打算返回位于城西青龙巷的定国候府。却不想他刚要出朱雀大街，一人一骑便被人当街给拦住了。
天下间，够胆当街拦住顾小候爷的人，要么是当世英雄豪杰，要么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而眼前之人，显然易见，是属于后者。
“顾小候爷，好巧呀，竟在这遇上了这般行色匆匆，是要去往何处？”福秀公主坐在一匹通身透白的骏马上，望着顾卓，笑靥如花，衬得那张芙蓉脸如春风般明媚，便是过往的少年公子都要驻足注目几眼。
但顾卓却似看不到似的，将目光转向福秀公主身旁的庆元王子，微微欠身：“庆元王子。”
“顾小候爷。”庆元王子矜持的点了点头，坐在马上，不动如山。
顾卓略一抱拳，淡声：“顾某有公务在身，失陪了。”言罢，一勒缰绳，掉转马头，再不看那兄妹两一眼，扬鞭策马，一人一骑瞬间便消失在街口处。
面对顾卓的视若无睹，这令得往日在北齐被众多世家子弟众星捧月的福秀公主十分恼怒。望着顾卓消失那处，福秀公主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在这落日余晖的映照下，显出了一丝狰狞之色。
她堂堂北齐嫡长公主，身份异常高贵的天之骄女，长到如今，还从未得到异性这般的冷遇。而顾卓，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这么对待她。
“真不知晓，你究竟看中那座千年冰山哪一点。”
庆元王子眸见沉沉目光看着顾卓渐渐远去身影，直至后者消失不见。他扭转头，看向已勃然变色的胞妹：“他有甚好？值得你为他这般上心。”
望着胞兄满脸的不以为然，福秀公主的脸色却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居然轻轻一笑：“哥哥，你知道么，母后已经答应要为我设法须知，这天下，但凡我福秀想要得到的东西，便从没有得不到的。”
“至于得到以后，我如何折腾他，那便是我的事情了。”福秀公主的声音里渐渐带上一丝狠厉：“我定要叫他知晓，他今日这般待我，我必百倍还与他。”
庆元王子摇了摇头，他太了解他的同胞妹妹，看上去娇憨无害，实则性子十分狠辣，为人最是睚眦必报。至今日，凡是令她不痛快的人，俱都没有甚好结果。
只是，他又想，顾卓可不同于妹妹往常遇到的任何一个男子。他可是横扫西、南两境的少年战神，是威震天下的定国候府的小候爷，身后有五十万顾家军作倚仗。
妹妹想要为难顾卓，给顾卓好看，只怕难如登天。至于说母后会为妹妹设法，想通过联姻的方式将顾卓配给妹妹做附马，庆元王子就更是不以为然了。
他的母后一向睿智，心胸格局，眼光谋略，俱都远胜于一般妇人。但妇人到底便是妇人，一旦涉及到她最为宠爱的女儿，他那个聪明睿智的母后便会变得不可理喻。
自小到大，但凡他的胞妹有所求，他的母后必然满足。长此以后，倒把他的胞妹给纵容得无法无天，养出了一幅蛮横狠厉的性子出来。
慈母多败儿，庆元王子曾不止一次听到他的父王在他面前对母后的评价。但是奇怪的是，无论母后如何娇宠胞妹，父王却从不加以阻止。
但他父王却在他五岁那年，便将他接离了母后的身边，先是由他亲自开蒙，继而又聘请名师教导。想来也是想要让他这个嫡长子摆脱母后的娇宠与管教罢。
只是，随着父王的后宫越发充盈，他下头的弟弟如雨后春笋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他父王对他的关注便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