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信来信往
晏长青想起在护国寺后山初次见蒙丹娜时她的自我介绍,不由得笑了。
她望向父亲:“如果我猜测得没错,她便是入帝都参加太后寿诞至今仍滞留帝都的南诏女王蒙丹娜。”
晏鸣抬头,惊讶:“当真?”
“有如此风华,谈吐、见识皆是不凡,胸襟如男儿般开阔疏朗既能与名满天下的怀瑾公子做朋友,又同时获得程家少主尊重的人,除了南诏女王蒙丹娜,不作第二人想。”晏长青答道。
晏鸣相信女儿的眼光,点了点头:“如此说来,那定是南诏女王无异了我见过她两次,的确品性上佳,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
想了想,又问:“那么,她知晓你已经猜出她的身份了么?”
晏长青回想起与蒙丹娜结交的情形:“我与她之间,的确是真心结交无关身份与地位。但我想,她应是知晓的。只是,她并不在乎,她在我面前,既不掩饰,也不明言。”
“她不明言,是因为她想单纯的和你交往,单纯的想结交你这个朋友。她不掩饰,是因为做为朋友,她不想欺骗你,她想让你心中有数。”晏鸣笑道。
“我见过她两次,给我的印象很好,这一般的男儿比之她都有所不及青儿,你需知道,真正的朋友,很多事情,不需要明说。很多时候,放在心里便可这是个很不错的人,值得你结交。”
最后,晏鸣如是说。
“父亲,女儿晓得了。”晏长青点了点头:“只是,原本只带她一个人上山倒也无妨。如今,季怀瑾和程易也想跟去我担心会扰了外祖父和外祖母的清静。”
晏鸣看着女儿,微笑:“我是没有意见的,至于你,的确是该问问你外祖的意思。”
“好吧。我这便回去写信给外祖父我答应明日便给他们回复。”言罢,晏长青便别过父亲,步出书房。
晏鸣目送着女儿纤巧的身影离去。微微一笑,女儿这一生,不是被困在宗山上,便是困在这家中,长这么大了,也没有正经的交过朋友。
如今,女儿好不容易结交了几个志趣相投的年轻人,她希望女儿能与她的朋友们好好相处,好好的享受这迟来的友情。
况且,女儿的这几个朋友,除了那个南诏女王,季怀瑾和程易这两个年轻人,他是听说过的,是很不错的人。尤其是季怀瑾,出身名门,是恩师几十年的故交思远先生的嫡长孙。故而,对于女儿的这些朋友,他实在没甚好担心的。
晏长青回到闲庭居,将书案上铺着的空白信纸,切出一条长形的纸条,身旁的素心已磨好了墨。晏长青便执起笔来,很快便写了两行簪花小楷,执起写好的纸条便出步出了房。
只见晏长青一路行到后边的耳房,从墙上挂着的鸽笼里捧出一只毛色透亮的白鸽,从白鸽的脚下取出一个小小的竹筒,打开盖子,将纸条细细的卷好,放到了小竹筒里,又系回鸽子身上。然后将白鸽往空中一抛,鸽子咕咕低叫两声,拍着翅膀,很快便消失在了黑夜长空里。
次日清晨,晏长青还未起身,便听到窗户外响起了白鸽咕咕的叫声。晏长青忙披衣下床,推开了窗户,果然见昨晚那只白鸽正在窗台上边叫边来来回回的散步。
晏长青便微笑唤了几声,捧起白鸽,从白鸽脚下的小竹筒里取出一卷小小的纸条,铺开一看,上面龙飞凤舞的只写了一个字:允。
晏长青哈哈一笑,又将小竹筒系回白鸽的脚上,又随手从窗边的小几上抓过一把鸽食,洒在了窗台上,迎着白鸽欢快的叫声,她一个旋身便返回床上。
次日上午,一封没有任何具名的信,便已趟在了云来居三楼一字号雅间的的书案上。此时,围坐案前,紧盯着这封信函的,除了程易与季怀瑾外,还有久未出现的顾卓。
他们当然知道这封没有具名的信是晏府的一个下人刚刚送到云来居指名交给程家少主的。所以,程家少主便光明正大的打开了信封,三人齐齐看到,素笺上面是铁画银钩的一行字:明日巳时,宗山后山脚下。
程易乐得差点跳了起来:“妥了,妥了。”
忙又坐到案前,铺纸执笔,很快已写好了一封信。装到信封里封好,又唤了人进来,令人将此信送到南诏驿馆,亲自交到南诏女王手中。
做完这一切,程易拍了拍手,对正拿着素笺在细看的季怀瑾道:“记得着人收拾物事,多带两套衣裳去罢,也不晓得山上是什么样的景况。”
又转向顾卓,笑得十分的不客气:“顾小候爷,既然人家晏姑娘没有邀请你,那你就继续忙你的公务吧!”
“我若也去呢。”顾小候爷闲闲道。言罢,不急不缓的步到窗边的长案处坐下。
程易大笑,极不厚道的答:“你若不怕晏家小姐将你轰下山,那你就去罢。”
顾卓望了程易一眼,只觉得他脸上的笑十分的刺眼:“嗯,我不怕。”
程易吓了一跳,一把抓住季怀瑾:“他,他,他是什么意思?”
季怀瑾将自己的衣袖从程易的魔爪中解救出来,边整理衣袖上的纹理,唇边的笑再也压不住:“他的意思,自然是与我们同去。”
“难道他真的不怕晏姑娘给他吃闭门羹?”程少主呐呐道。
怀瑾公子望了顾卓一眼,只见后者脸上根本就没有一点怕的意思,莞尔一笑,语带调侃:“这天底下,有能让顾小候爷怕的事儿么?”
“好吧。”程易终于死了心,接受了这个事实:“我只盼明日到了宗山,晏姑娘要轰人的时候,莫要将我俩一并轰出来就行了。”
季怀瑾拍了拍程易的肩头,笑道:“你想多了,若是换了旁人,或许会。但是晏姑娘么,我则猜她不会。”
程易近日与晏长青的数次相处,对晏长青的好印象以倍数递增,不由得咧嘴笑了:“嗯,想来,以晏姑娘那疏朗的性子,她早便已把那抗婚之事,以及咱们的顾小候爷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季怀瑾哈哈大笑,继续补刀:“正是呢,以晏姑娘那清风明月一般的性子,哪里会耐烦纠结在这些事里头呢。”
不出意外的,两人同时接收到了顾卓投过来的冷冽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