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结识

  案桌旁,程易身旁,忽然又多出一个身着白袍的青年男子。
  晏长安不由得抬头望去,只见对方正望着自己,同样笑眯眯:“小妹妹,这个漂亮的大哥哥虽说不上是什么大好人,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坏人。要不然,你可要担心你们刚吃下去的膳食是否是下了毒的了。”
  晏长安皱皱小鼻子,不解:“为什么呀?这个漂亮大哥哥与我们所进的膳食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呀,”只见白袍男子悠然道:“这云来居,是他家开的。如果你面前的这个大哥哥果真是个坏人,并且还是个心怀叵测的大坏人,那你是不是该担心他家开的食肆的膳食是否下了毒了呢。”
  晏长安想了一下:“也对哦,到云来居进膳的人这么多,云来居的菜肴又这么好吃,再加上大哥哥你又长得这般好看。“抬起头来,对着程易甜甜而笑:”好吧,大哥哥,我相信你是个好人了。”
  程易低头看着小女童的甜甜笑靥,只觉喜人,也不甚在意:“你这小丫头倒是嘴甜,虽你只是嘴上说说,我还是得谢谢你呀,总算不把我当坏人了。“
  晏长安对两人吐了吐小舌头,便低下头去。
  白袍男子,正是季怀瑾,对着晏长青拱手道:”姑娘,在下姓季,这位是在下的朋友,姓程,也是此间的主人。方才若有得罪令妹之处,还望姑娘见谅。“旁边的程易也忙作拱手礼。
  晏长青闻言,抬头。目光相接的刹间,季程二人微微一征,映入二人眼中的,是一双淡然如水的眼睛,淡然得仿佛能看穿人心。
  晏长青打量面前之人,见这自称季姓的男子,面容清俊,眉目疏朗,眼神清正。再看旁边的程姓男子,一张脸,虽漂亮得过份,但眉宇之间透着英气。
  遂起身行礼:”舍妹言语无状,多有得罪,还望莫怪。“一旁的晏长安忙也跟着长姐一齐朝二人行礼。”哪里。“季怀瑾收起讶异,笑道:”令妹聪明伶俐,玉雪可爱,着实让人喜欢。“”正是,令妹小小年纪,却明辨是非。正所谓年岁虽少,可师长,甚投我的脾气呢。“程易也笑:”相逢即是缘,敢问姑娘贵姓,今日这顿,就由我作东如何?””多谢两位美意。“晏长青婉拒:”但萍水相逢,终有散。小女子惶恐,无功不敢受禄,还望公子莫要客气。“虽嘴里说着惶恐,但脸上却无一点惶恐之色。
  程易还待再说,身旁的季怀瑾却已开口:”如此,倒是我们思虑不周了。这样罢,程易,你就给这位姑娘打个折吧。如此,也算是全了这萍水相逢之缘。“边说边不着痕迹的碰了碰程易。”如此甚好。“程易心思本就心思通透,笑道:”就这么办罢,还望姑娘莫要再推辞了。“
  晏长青从善如流:”如此,就多谢公子了。“再福一礼:”小女子就此告辞了。“遂拉过晏长安,转身离去。
  从此至终,晏长青都未向对面桌子,以及对面桌子上坐着的玄衣男子投过去一眼。
  程易便抬手招过伙计,指着正往柜台结账的晏长青的婢女,低声交待几句。
  然后便站在原地,与季怀谨并肩目送姐妹二人离去,直到晏长青的纤纤素影消失在大门口,方转回方才的桌案,在顾卓身边坐下。”一般人,面对陌生人问自己姓氏时,若不愿告知,又不便拒绝时,都会用一个假的姓氏来搪塞。“程易敲敲桌面:”可这晏家小姐,我问姓氏时,她却偏偏没有这样做,只是避而不答。“
  季怀瑾沉吟片刻:”那只说明一个原因,这晏家小姐对我们二人印象不坏。基于这一点,她纵然不愿告知我们真实姓氏,却也不会以假话搪塞。这是给予我们,也是给予她自己,最起码的尊重。“
  程易恍然,不由笑道:”这晏家小姐,待人接物,不动声色。但不知为何,我对这晏家小姐的的印象,倒是越来越好了。“又转向一直默不作声的顾卓:”顾卓,你怎么看?“”我么。“顾卓缓缓抬起头,目中带着一丝异色,望着面前二人:”虽隔着一张桌的距离,但我却在她身上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语气异常认真。
  顾程二人闻言,齐齐望着顾卓眼中异常认真的神色,微微发怔。他们对顾卓知之甚深,知道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的伙伴,素来孤高自重,更从不无的放矢。俱齐齐望着顾卓,静等下言。”我在战场上浸淬了十年,出生入死,面对危险的人与事,有一种天然的直觉。“顾卓低声道:”你们应当知道,要在战场上存活,打胜仗,作为主帅,除了排兵布阵得当,还有一样至为关键的因素,那就是面对危险超乎常人的嗅觉,方能避开危险,抢得先机。“”就好比野兽,面对危险时的天然嗅觉。我靠着这种直觉,几番死里逃生,避开了无数的明枪暗箭。所以,我的感觉不会骗我。“顾卓摊开双手:”而这晏家小姐,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果可能,莫要做她的敌人,否则,可能会死得很难看。“
  季程二人听罢,相对无言。
  良久,季怀瑾转向顾卓:”我猜,此刻,那晏家小姐已猜出了你我的身份。“
  顾卓沉默,三人便在这人来人往的大厅角落,在周围一片嘈杂喧闹中,默默无声的啜着盏中茶水。
  云来居外,朱雀大街上,晏长青牵着幼妹上了车厢。马车缓缓行驶之中,晏长安许是累了,靠在长姐身上,闭眼休憩。
  晏长青揽过幼妹,身子轻轻抵在铺了软毯的厢壁上,这才完全放松下来。微阖双目,想着方向才在云来居中的情形,轻轻的吐出了口气。
  方才,在云来居,自那三个人进来后,晏长青便觉得有一种慑人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这种压迫之感,不是来自与她交谈的那两个青年男子。而是始终静坐在对面桌子,手执茶盏,始终沉默不发一言的玄衣男子。
  在这个玄衣男子身上,她感知到了一股血腥之气。那不是普通江湖杀手杀人后所带出的血腥气,而是经年浴血战场,杀敌无数,铁血铸造形成的杀气。直觉告诉她,这个青年玄衣男子很危险,千万莫要靠近。
  故方才在大厅内与季程二人交谈,见这二人气度不凡,谈吐不俗,且态度磊落大方,本起了结交之心。但面对不远处与他们一道而来的玄衣男子身上传来的压迫感,晏长青颇觉不适,只得淡然以对。一直到离开了云来居的大门,那种压迫感才消失。
  沉思间,晏长青忽然心中一动,虽然对于执掌云来居的程姓男子一无所知,但那自称姓季的白袍男子,还有与他们一道来的那明显是自战场归来的年轻男子
  晏长青嘴角噙着一丝微笑,这二人的身份,已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