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炮灰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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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却要和一群陌生人睡在同一个帐篷里，想想心里就别扭。隐约间能听见压抑的哭泣声，多半是哪个妇人藏在角落里为自己和家人的遭遇感到难过。
在这样的环境下，躺在她身边的方小白竟然睡得和死猪一样，手脚时不时还放在她身上，要不是打雷般的呼噜声，她都以为方小白要图谋不轨了！
第二天清晨，太阳还未出山，满脸横肉的军官提着鞭子抽打一个个睡梦中的百姓，驱赶他们前往校场集合。
方小白和韩嘉瑜运气比较好，因为位置在最里边，没有挨鞭子，即便如此，两人也是浑浑噩噩，方小白是睡蒙了，而韩嘉瑜则是没睡好。
几千号人稀稀朗朗站在偌大校场上，宛若菜市场，尽管负责纪律的军官挨个轮着鞭子，收效甚微。方小白站在人群中，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官军也是好笑，一群百姓连乌合之众都算不上，怎么可能拉出去对敌。”
韩嘉瑜迷迷糊糊劝解道：“小方少说几句，我看那些人蛮凶的，可别让他们听见。”说罢，也打了个哈欠，半靠在方小白身上闭目养神。
“安静！所有人排好队，一个一个上来拿武器！时间不多了，混沌的攻城塔已经修建一半，最多还有半天混沌就会攻城，沧州城是死是活就看你们了！”
一队队壮丁，用民夫二字来形容更为恰当，官军推搡着他们走到一旁装着一筐筐武器的篮子旁，看也不看，拿起武器就往民夫手里塞，方小白看得真切，官军竟然把一柄战斧塞进一位少年手中，看模样，那少年顶多不过十三岁，捧着比他人还高的战斧有点吃力。
轮到方小白，同样的流程，官军往他手里赛了一支长矛，或许看他身子骨比旁人健壮，没准能多扛会，负责分发装备的官军士兵又丢给他一面方形盾牌。
韩嘉瑜的运气就没方小白好了，尽管身子骨也不弱，分给她的武器仅有一把生锈的铁剑，一顶头盔，乍一眼看上去有点滑稽。“小方，他们不会真的推我们上战场吧？”
经历了那么多，韩嘉瑜依旧抱着侥幸的心态。方小白接下来的一番话彻底打消了她的念想。
“韩嘉瑜，我们上战场是肯定的，你是女生高中读得又是理科，历史上许多事你不知道，给你举个例子，北宋末年，金兵南下包围太原城长达数个月，城内正规军打完了青壮顶上，青壮死完了，老弱病残顶上，最后整座城打成了空城金兵才攻下太原，你说他们会不会推我们上战场？”
“早知道不离家出走了。”韩嘉瑜嘟囔着嘴，雪白的俏脸上满是后悔之色。
方小白此时也笑不出来，无奈摇摇头，语重心长说道：“现在说什么都迟了，既来之则安之，待会上了战场紧跟着我，一旦战事不妙我们就跑，混乱中他们不会发现我们。”
他从来不擅长安慰人，从小到大没变过，韩嘉瑜听了仅仅只是“哦”了一声不再说话，抓着方小白衣角，不敢放手。
二人随着人潮，一路拖拖拉拉，有好几次方小白发现有机会逃跑，但由于官军看得太紧没法行动而不了了之。忽然，他发现迎面走来一支队伍，对方身穿红白色军服，胸腹有简单的板甲，手中武器散发着寒光，一看就是精锐之师。
“停下！我是鲍里斯选帝侯麾下第二军团沧州守备队队长罗伯特，你们谁是头，能解释一下他们是什么人吗？”
罗伯特目光炯炯，扫视每个人，与他对视的民兵不由自主低下脑袋，不敢出声，当他的目光扫过方小白时，一阵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不等他询问，一位樟头鼠脑的小军官走出队列，讨好似地向罗伯特敬了个军礼：“报告队长！属下王茂福，是张超总兵手下千总，此次负责新兵征募和调防，您看，他们都是自愿参军的新兵，足够弥补咱空缺啦。”
王茂福一边从口袋里摸出锭银子，一边悄悄塞进罗伯特怀中。不料对方大手一拍，打掉他手中的银子：“别在我面前玩这套，没用！打仗是军人的事，平民没必要参与，让他们走。”
“队长大人呀，使不得，这是总兵官的命令，您要放他们走得和总兵官说去。”王茂福没啥好办法，自己和罗伯特好比地方军和中央军的关系，况且对方官衔比自己高，在战时顶撞上司对方杀了他他也没处哭去，如今只能推到总兵那去托一托了。
罗伯特眉头紧锁，他清楚王茂福用的是拖字诀，自己又毫无办法，沉思一会，他下定决心：“既然是新兵，我这正好缺人手，不如这批新兵先交给我。”
“这”
“我与张总兵同等官衔，有权利挑选新兵！”
看罗伯特那模样，要是王茂福敢多说半个不字，说不定罗伯特会和他阵前决斗：“既然队长大人看中他们，那下官就忍痛割爱，不过下官有个请求，希望下一批新兵大人可以不要插手。”
罗伯特正眼不看他一眼，招呼身后剑士每人领上几百号民兵，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看着他们离去背影，王茂福狠狠吐了口浓痰：“呸！什么玩意，怪物围城，大家都得死，神气什么！”
“大哥，咱怎么办？”
“怎么办？凉办！人都让他领走了！唉，老子去张大人那负荆请罪。”
千余民兵默默跟随在罗伯特身后，方小白藏在人群中间，对刚刚发生地事十分好奇：“这老外是什么人？竟然敢对大明官员发号施令？”猛地一下，脑海中闪过几个场景：清澈地湖水波光粼粼，湖畔之地，上千人在一起厮杀，老外们穿着红白色军服，铁剑和盾牌在视野中挥舞，他正拿着长剑与老外并肩战斗。
“小方？你怎么了？”
看见方小白站在原地没有动弹，韩嘉瑜手肘碰了碰他。“不好意思，走神了，咱走吧。”他不明白为什么脑海里会跳出这么个场景，难不成自己以前干过？思来想去依旧没有结果，方小白只好把这件事先放在一边。
不知不觉，人群来到城门下，罗伯特命令他们停下脚步，生火做饭，原地待命，自己则跑上城楼观察敌情。方小白寻了个干净的台阶，一屁股坐了下去，韩嘉瑜早就困得不行，竟靠在方小白肩膀上睡着了。
“目前形式，我们肯定要上城墙协助防守，尽管那个叫罗伯特的老外看上去比较和蔼，诶？我听刚刚校场那个军官说什么来着？好像叫我们炮灰营，看来炮灰一词不是后世才有的。“
环顾四周，守卫并不严密，方小白心下思虑：“现在倒是逃跑的好机会，守卫看守散漫，更多注意力放在城墙上，可是如果我们跑了，还是会被抓出来，到时候就没那么好运了，希望所谓的怪物不要攻城，多给他点时间准备跑路呀。”
事实总是与愿望想背离，越不想发生的事，那就越容易发生。城外传来轰隆隆响声，众人不明所以，纷纷探出脑袋想透过城墙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混沌攻城了！所有人上城墙御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