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阎应元守湖州

  湖州城下，方国安单骑上前，对站在城头的阎应元说道：“你是何人？为何阻我去路？”
  “在下通州阎应元，现任湖州知府，来人可是叛将方国安？”
  阎应元不卑不亢，言语间带有些许对方国安的敌视。
  阎应元？没听说过呀。方国安梳理了一遍方小白手下悍将，发现并无这号人物，看来此人不过是一无名之辈，不足为惧。
  “呵呵，我倒是谁呢？不过籍籍无名之人也敢挡我去路，看来方小白是无人可派咯，不妨告诉你！本国公手下精兵强将五万，破湖州城不过顷刻之间，尔等若是识相，速速开城投降，本国公饶你不死。”
  阎应元轻蔑一笑道：“大胆狂徒，休得胡言。我等食君俸禄自当为君分忧，别说尔等只有五万大军，便是再来五万，也休想过这湖州城！多说无益，动手吧。”
  对方的嚣张态度令方国安甚是恼怒：哼！待城破之日，定要杀这厮祭旗！
  驱动胯下坐骑，方国安调转马头，跑回本阵：“传令全军！即可攻城！”
  四个传令兵从四个方向背着旗帜，一边大喊着“全军进攻”，一边跑过方国安所有部曲，将命令传达。
  一千名刀盾手举起木盾，缓步接近护城河，吊桥早已升起，刀盾手们不得不临时搭建浮桥。
  阎应元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立即命令城头三门虎蹲炮开火，扰乱敌军搭建浮桥。
  没有炮镜的时代，炮手只能凭借自己的经验操作火炮，技术参差不齐，三发炮弹均落在刀盾手后方一百米范围内，没有命中目标。
  “别急，慢慢来，一发不中还有下一发，本官带来的炮弹充裕。”
  见炮手看上去有点紧张，阎应元好言安慰，安抚他们的情绪。炮手连连点头，熟练清理炮膛内的火药残渣，重新填装炮弹，调整方位。
  轰！五分钟后，随着一声巨响，三发炮弹竟有两发命中目标，一时间，方国安的刀盾手们死伤一片，断胳膊断腿者多达数十人。
  “打的好！就这么打！本官会为你们向朝廷表功。”
  阎应元放下姿态，鼓励似地拍了拍炮手的肩膀，给予炮手莫大的成就感。漆黑的双手擦拭额头汗水，卑微的笑容透露无言的喜悦。
  方国安的刀盾手被火炮的威力震慑，向后方请求支援。不一会，几百名火枪手扛着鸟铳，排列松散阵型，来到护城河边上，举枪射击城墙，掩护刀盾手搭建浮桥。
  雷声大，雨点小，尽管方国安部的火枪手噼里啪啦打得欢快，然而并没有伤到任何一人，更有甚者操作不当，直接炸了膛丢掉性命。
  经过五轮火炮轰击，虎蹲炮炮膛过热，经验丰富的老炮手们不得不停止轰击，用凉水给火炮降温，给了敌人搭建浮桥的机会。
  “鸟铳手、弓弩手上前准备御敌！枪盾手列后，准备接战！”
  眼见着浮桥搭建完毕，敌军陆续通过护城河，阎应元当即下令。一排排弓弩手和火枪手来到城垛之后，凭借垛口，向过了护城河的刀盾手展开远程打击。
  “不要慌！等放近了再打！”
  阎应元扶住肋下宝剑，挨着身子在南门城墙上对远程步兵挨个说道。
  砰！随着一声闷响，拉起的吊桥重重摔在护城河之上，阻拦双方的第一道障碍清除了。
  “进攻！活捉阎应元者赏金百两！”
  方国安狞笑着对经过身边的士卒大喊。将领和士兵两眼放光，争相恐后扛着事先做好的云梯，涌过吊桥冲向湖州城墙。
  “开火！”
  100米距离是燧发枪杀伤最好范围，火光在城头迸射，木质盾牌无法抵挡巨大冲击力，数百发铅弹射入刀盾手躯体，溅起一朵朵血花。
  刀盾手轻哼一声，倒在前进的路上，身边袍泽没有理会，风风火火踩着倒下同袍的身体，来到城墙脚下，将云梯搭了上去。
  “火铳手退后！枪盾手上前！”
  为了避免对射带来的伤亡，阎应元果断命令枪盾手接替他们的位置。
  透过垛口，枪盾手可以清楚看见云梯上敌人的情况：近了！更近了！刺！
  一名名枪盾手刺出长枪，爬上顶楼的敌军士兵避无可避，身体硬接长枪。他们没有将领那般坚固的铠甲，也没有刀盾手木头圆盾。
  于是乎，他们悲剧了……长枪轻松刺破他们的破战袄，穿透并不算结实的胸膛。枪盾手猛地回抽长枪，温热的血液在枪头上冒着热气。
  敌军士兵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一头栽下云梯，摔在地面，血肉模糊。
  “火油！金汁！”
  阎应元亲自与民夫一同抬起烧得滚烫的火油，倒向城下的敌军：“一！二！三！起！”
  滚烫的火油撒向城墙外，惨叫迭起，数十名不幸中招的敌军士兵不同程度烧伤，更有甚者当场死亡。
  另一队民夫也抬起金汁，准备往下倒，不料数支利箭飞来，民夫毫无防备，肩膀中箭，一时失了力气，铁锅倾泻，一大锅金汁将民夫浇了个通透。
  啊！全身被屎粪粘黏，皮肤呈现出渗人的紫红，民夫惨叫着捂住溃烂的脸庞，痛苦哀嚎几分钟后，绝望地死去。
  “弓弩手！找出敌人的位置！”
  站在城楼上的弓弩手很快展开搜寻敌弓箭手位置，可惜敌人人数众多，挤在一块分不出兵种区别。
  “滚木、巨石砸下去，金汁先别烧了，弓弩手无差别射箭，再撑一会，等他们退兵！”
  此时日头微微西斜，敌军依旧猛攻不止，打了一两个时辰，丝毫没有进展，双方依旧在成垛口与云梯上交战。
  方国安忧心忡忡，他虽然有信心拿下湖州，但是时间久了，难保嘉兴不会被攻破，一旦被方小白抄了后路，那就遭了。
  可怜的他并不知道，那支寄予厚望的三万大军已经争先恐后向方小白投降，而且老老实实待在战俘营内掏耳朵抓虱子呢。
  “不能继续耽搁下去了！来人！把看家底拿出来！”
  方国安口中的看家底，说白了就是十门从杭州城头拆下来红衣大炮，就是搬弄操作麻烦，威力足以轰开湖州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