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无心之人,怎会有如此柔情?

  客栈外面是吃饭的,里面和楼上住人,酒客和住客的钱都赚。
  一人走进,熟络的走到一张三人的酒桌前,然后坐下,便开口道:“你们知道吗?昨晚,华府出事了。”
  “哦!出了什么事?”
  一人吃惊,筷子缓缓放下,旋即问道。自己在这里吃了半天酒,居然没有收到一点消息。
  “大事!”听他说的神秘,几人齐齐靠近,“就在昨晚,华天涯死了,死在自己的房间里,可是昨晚守在外面的人没有听到里面有一点动静。”
  “我没有听到任何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有人不信,这事没道理啊!
  最后坐下那人,张了张嘴,抬了抬手,有人便明白,随即抬手大喊:“小二,再来一副碗筷,酒杯,再来一壶酒,不,再来一坛子酒。”
  那人终于露出笑意,开始说起来。
  “这次负责封锁现场的府衙人手里有一个人是我兄弟,所以我知道一些细节,你不知道,那场面……”
  这人把话吹起来就没有任何收场的意思。
  而且难得有在狐朋狗友面前炫耀的资本,又怎么可能轻易停下?
  ……
  虽然外面嘈杂,客栈里却异常的暧昧。
  叶孤寒很认真的替她梳着头,从头梳到尾,随后散落在浴池之中,“你自己多久没有洗过头了?”
  很难想象,像叶孤寒这样的人居然也有如此的柔情。
  她木讷地想了想,“下雨天算吗?”
  “算!”
  “那就没多久!”
  怎能不算,像我们这种人餐风饮露皆是生活。
  长发一梳而尽,随着水动波荡,她只觉得左肩上受力,随后整个人瞬间转过了身子不容她任何反抗。
  叶孤寒捏了捏她的脸,“不错,是个美胚子,看来我赚了。”
  杀人这门生意,有赚有赔,赔最多的不过就是一条命,可他从来不认为别人的命比他的命贵,包括他接过的所有生意。
  江湖豪杰,豪阀世族,皇亲国戚,高官富伤……在他的长剑面前皆是蝼蚁,甚至一些自认为地位高贵的皇亲国戚在死亡面前,还不如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屠夫走贩有骨气。
  真是人生百态,各活各样。
  当她这一身污垢洗干净之后,居然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弥漫开来,很淡,却被他捕捉到。
  “可惜太瘦了!”
  他又抓起她的手,纤细至极,手掌洗了这么久,指甲缝里依然有些污垢,也许是她发觉他看见了,用力缩了回去。
  他也没有生气,转头看了看远处的剑,这手应该能握紧那把剑。
  关于她的去处,他有一个想法……
  随着池水荡漾,他直径走出浴池,绕过屏风,那桌上的饭菜早已经摆好,还有些许白烟冒出,应该还有余温。
  她望着自己的左手,并不算很美丽,至少和那些千金大小姐比起来,这手太粗糙了,甚至手指上还有一些已经痊愈的白色疤痕,可是她下定的决心却是,我以后应该多吃点。
  她这这么久以来,从没有过的想法,突然冒出来,极为可笑。能吃饱已经算是天大的恩赐,现在居然开始要求吃多点。
  她从屏风后出来,看见他在喝酒。
  她穿着一身并不贴身的男装站在他的面前,可是这衣服很舒适。
  “我应该让店小二买先小一点,没想到你这么小个。”
  “这衣服很好,我很喜欢。”
  她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裳,这是她这几年穿过最合身,最干净,最舒服的衣服,怎能不喜欢?
  小一点可以穿久一点,这样长个子不用怕穿不进。
  她又想起她以前套在身上的那个麻袋,已经穿的极为合身,不再磨破皮,睡觉不会再格醒她了,那已经是极好。
  可还是没有现在好。
  “你喜欢就好,”他依旧平静的喝着酒,看着定定的站着的她无奈的笑了笑,“以后你无需客气,吃饭!”
  她从里面出来,眼睛从来没有放在桌子上,没有看向那些饭菜,可是他知道她饿了。
  一个习惯饿肚子的人,是不会叫肚子的,因为它知道,再怎么叫都不会有吃的。
  的确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人,哪怕离开了如此之久,哪怕肚子再饿,吃饭的时候也并没有狼吞虎咽。他想起了那个同样出身富裕的月上霜。
  饭一点点减少,酒一杯杯下肚,都极为认真。
  可是,吃完该干什么?
  现在她吃饱了,她居然要开始考虑这个问题。
  人活着最怕就是失去目标,她的目标死了,接下来的目标,他会替自己安排的吧?她看向他的脸,她在等他发话。
  酒总会喝完,而且那一壶酒不多,他也不打算喝醉。
  “你还能走吗?”他看向她。
  她直接点了点头,走?自然是最单纯的走路而已。
  “带上你的剑,我们该走了。”
  走,的确该走了。
  如果不是为了她,他估计已经离开金陵城了。
  这时她才发现,他的剑就就在他的手边,不知何时,就好像一直都有他的身边。
  她知道并不是这样,至少刚刚她吃饭的时候没有发现那把剑在那儿。
  她拿起她自己的剑,却发现这把剑并不是那么好握。简单说吧,这是一把没有剑柄的剑。
  还好剑刃没有开锋,握在剑刃处除了感觉有些格手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看她的模样,叶孤寒笑了,“你这样子握剑怎能杀人?”
  杀人?
  没错,这是一把要杀人的剑。
  说话间叶孤寒已经结过她手中的剑,剑握在手中,落在她眼里,那差距是如此的大。
  如果说他手中握着的是剑,那她刚刚手中握的便是一根布条。
  果然,布条在他的手中飞舞,划过隔帘化为了花条。
  当他用剑撩过一条,绑在剑的最上端,一圈又一圈。
  递给她,“这样才能握紧,才能杀人,才能不伤人。”
  杀的是别人,却不能伤了自己。
  她接过剑,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学他的模样,将长剑别在腰带里,瞬间觉得有一股气息从脚下冒到头顶,整个人都不自觉的将腰挺得更值了。
  这把剑,再抽出来的时候就是饮血的时候。
  我们为什么要离开?
  因为这里已经成了是非之地。
  那我们要去哪里?
  苏州。
  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