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祸起萧墙

  由于葛亦然暂住在刘御的府上,因此昏迷的奈希木便也安顿在此。见葛亦然竟然背着一个女子回来,之前并不知情的子意缓缓走来。此时已为人妇的她已经褪去了往年的青涩,依旧是温婉如玉的眉眼,但顾盼间的身姿、谈笑时的神态,特别是已经明显隆起的小腹,无不彰显其婚后的幸福生活。
  “意儿,你怎么出来了?”刘御刚回府中看到已经等候多时的子意,在外那个从容不迫、金刀铁马的“火麒麟”立马褪去所有戾气,立马变回那个柔情似水、轻声细语的刘老实。“是啊小姐,你临盆在即本就应该在房内多加休息,干嘛在这等这个木头!”身旁的秋儿依旧是一副嫌弃的表情,有些幽怨的对子意说到。
  并未理会秋儿,子意看着自己眼前的男子,眼波流转、柔情似水、难掩笑意。轻轻抓住刘御伸出的双手,子意柔声说到:“我见你和葛大哥匆匆离开,便预感有事发生,因此打听了下,知道是葛大哥和人相约去城外比斗。我放心不下,便在此等候你们回来。”顿了顿,子意又有些责备的说到:“御哥,我知你担心我动了胎气,便一直报喜不报忧。但每次看你匆忙离开,我反而更加担心。”说完,子意将头轻轻的靠在刘御的怀中,将他宽厚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再次说道:“御哥,答应我和孩子,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们,别让我们娘俩在家胡思乱想。”听了子意的请求,刘御轻轻的抚摸着子意的肚子,温柔的点了点头
  见刘御和子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三人世界中,自始至终被晾在一旁的葛亦然有些无奈。两人虽已成亲多年,但随着时间的变换,感情非但没有变淡,反而如同一壶烈酒般愈加迷香。葛亦然轻咳一声,打断了如漆似胶的两人。子意有些害羞,离开了刘御的怀抱,看着昏迷的奈希木,向葛亦然问道:“葛大哥,这位便是你的师姐?”葛亦然点点头,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最后,葛亦然稍稍想了想后,但还是开口到:“此次比斗,我师姐多处穴道受损,需用特殊草药制成药浴,连续浸泡3个时辰并不断按摩合谷穴,否则会有损修炼的根基,此事还得劳烦你代我处理一下。”
  听了葛亦然的话,子意满口答应了下来,“葛大哥放心,正好我也跟在你身边多年,熟知各个穴窍,也可以指导下人帮助奈师姐恢复。”听到子意答应了下来,葛亦然将药汤的配方递了过去。子意接过配方并差人取来两份,一份留给奈希木,一份交给了葛亦然。“葛大哥,我见你也有所损伤,应该也需要此药浴恢复,我命人拿来两份,这一份便交给你,你自去治疗,奈师姐便交给我吧。”说罢,子意便命人搀过奈希木回房去了。将奈希木放心的交给子意后,葛亦然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治疗起来。见众人已安置妥当,刘御便回议事厅去。
  茯神、党参、麻黄、马钱子等药材一一被葛亦然放在浴盆中,随着温度的增加,一阵阵药香传来。见火候已到,葛亦然便褪去衣衫,坐进药浴中调息起来。不多时,只见葛亦然周围的药液竟然缓缓围绕他旋转起来,这时葛亦然开始揉搓起自己右手的合谷穴,加速药液的吸收。又过一会,葛亦然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体内中属于奈希木的金行劲气被他逐一排出体外,药浴的药力逐渐被吸收,浴盆中的颜色也开始淡化了起来。
  两个时辰后,就在葛亦然集中精神调息之时,他的体内突然出现一股热流。“糟了,是毒!”葛亦然心中大惊,整个调息的过程,他不知检查了多少遍自己的身体,但始终未发现竟有毒素藏在自身的体内。此时的葛亦然正处在关键的时刻,这毒突然暴起发难,他应对不及,竟然直接被毒素侵入脑中,昏了过去。就在葛亦然昏迷的时候,在子意房中的奈希木突然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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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传令兵急促的声音响彻议事厅中,张雨晨正与刘御商讨布防事宜,听到传令兵的声音两人均眉头一皱。“何事?”张雨晨看着眼前传令兵焦急的神情,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禀张帅,北魏包不凡帅军在城外10里驻扎。请张帅指示!”听到北魏军此时来犯,张刘两人都有些不解,“此时正值盛夏,荒漠炎热无比不利攻城作战,包不凡此时来犯,事有蹊跷。”张帅有些意外,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和刘御等人去城墙上一探究竟。
  城墙上,包不凡已帅军来到城前,张帅与他遥遥相对。看着前方的隽秀青年,世人很难将其与北魏新贵联系在一起。张帅提起入肺,轻描淡写的说到:“不知包帅此时来我扶风城,有何贵干啊?”听了张帅的话,包不凡微微一笑,竟似邻家公子般清爽,缓缓说道:“我北魏皇帝司马杰,素问张帅之名,早日久仰多时。此次前来,便是想请张帅到我北魏一叙。”
  听到包不凡的说辞,众人报以嗤笑。还未等张帅回答,便有一人抢先发话,“我家张帅速来忠君爱国,不似有些人等,狼心狗肺、卖国求荣!”听了此人的话,包不凡白皙的脸上,因为愤怒顿时变得通红。他本想开口辩解,但话到嘴边收了回去。平息了好一阵,包不凡才变回了原来那个无害的青年。轻轻一笑,包不凡终于开口:“既然如此,那各位我们战场见!”说罢包不凡转身回营。
  一炷香后,北魏的进攻号角响起,一对对军士随着前仆后继的向扶风城冲击过来。张帅一声令下,城内巨大的投石车与巨弩便连反发射。霎时间,北魏的将士,弩穿成串、石落成泥。而包不凡同样出招,一件件简直不菲的储器箭矢也如春雨般落在梁国的军士头上,一时间,扶风城上血箭喷涌、人仰马翻。一番激烈的对射后,北魏的军士终于冲到城墙前,滚油、落石、火箭,源源不断的攻击,让扶风城的城墙下再一次火光冲天,无数的士兵在火焰中挣扎、嚎叫,但没有人关注这些将死之人,所有人都在拼命前冲,远远逃开身后的炼狱。北魏的军士踏着自己袍泽的尸体,终于攀上了扶风的城墙,战争也随即进入了最残酷的白刃战阶段。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看着眼前尸横遍野、流血成渠的场景,刘御的口中喃喃念着悲凉的诗句。早已见惯生死的他,也有些不忍直视。闭上眼睛,回想着消逝在战场上的袍泽,那一张张或狰狞、或绝望、或惊讶、或不甘的面容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前,似在讲述他们生前的故事。
  战至正酣时,一群黑影突然自北魏军中闪出,冲入梁国阵中。看到这几道身影,刘御为之一振。当年佥事府一役后,刘御也曾多方打探暗的情况,但这个组织正如同他的名称一样,一切都隐藏在暗处,几年的打探均无疾而终。因此,在看到这些黑衣人时,刘御便仔细观察起来,只见黑衣人们抽出佩刀杀上城墙,顿时人群中血光四射、断头横飞。见这些人无论佩刀、招式、战法均与暗部成员如出一辙,刘御顿时坐不住了,主动跟张帅请缨出战。张帅见刘御战意盎然,便答应了下来。
  刘御身披铁甲,来到城墙之上,久经沙场的他依然气度不凡,稳重的步伐,凌厉的眼神,所过之处竟无人敢来上前。走近一个黑衣人前,刘御右手直拳而出,一击沉雷破,打碎了黑衣人劈来的储气刀并顺势一掌劈晕了黑衣人,待战后审问。刘御并未停下脚步,游走在城墙之上,接连击杀或打晕暗部的黑衣人。就在刘御又要将一人打晕时,游走生死多年的经验让他突感危险来临,向右一闪,一条石臂擦着他的脸打过。
  感觉到脸传来的刺痛,刘御心知是碰上了高手,站定身体,他稍稍观察了一下对手。只见眼前之人身穿宽大黑袍,一双怨毒的双眼发射出猩红的目光。不敢有丝毫大意,刘御劲气化刺,中指未屈、翻转出拳,一招金刚钻抢先出手。黑衣人见他攻来,并未躲闪,反而硬着刘御一掌拍出,只听得一声脆响,如顽石崩裂,黑衣人应声而退。刘御劲气化锤,牢牢包裹住自己的右拳,高高跳起、从天而降,正是一招开山鉴。
  眼见刘御如神兵天降,黑衣人突然身材暴增,激发自身的神通!原本宽大的衣袍险些被撑爆,而原本藏在衣袍中的手脚也漏了出来。只是此时黑衣人漏出的手脚,竟然满覆坚硬的石块!变身后的黑衣人再次迎着刘御一掌拍出!轰的一声,如楼宇倾塌,烟尘瞬间弥漫了半个城墙,一道身影倒退而出!仔细看来,这次倒退的竟然是刘御!擦干口中溢出的鲜血,刘御朗声说道:“阁下定然不是无名之辈,为何甘心为暗部驱使?”
  听了刘御的话,黑衣人沉默了片刻,而后他却发出了极为干涩、沙哑的笑声,这笑声如同从未喝过水的人所发出,听的刘御眉头紧皱。半晌后,黑衣人停止了笑声,缓缓开口道:“‘火麒麟’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可惜。”明知对方在故弄玄虚,但刘御还是忍不住追问道:“可惜什么?”黑衣人盯着刘御,一字一顿的回答道:“可惜,闻名天下也依旧保不住自己的妻子!”
  刘御闻言大惊失色,再联想到以往旌帅府的事,他顿时心急如焚。再未犹豫,刘御直接激发任脉神通,顿时那种奇异的状态再次降临。借着力量大增,刘御脚下发力,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冲向黑衣人。那黑衣人见状,不再与刘御对攻,反而采取守势,不求伤敌,但求困敌。
  迟迟拿不下对手,刘御此时已经有些焦躁不安。想着临盆在即的妻子,以及尚未谋面的孩子,刘御恨不得马上转身回府。但回想到那年因自己擅离职守而战死的袍泽、与自己正并肩而战的同僚以及身后那数十万的梁国子民,刘御别无他法,长啸一声再次冲了上去。
  扶风城的战斗仍在继续,除了厮杀人们无暇他顾,也只有瑟瑟的风声似在人们的耳边低吟:“一寸丹心图报国,两行清泪为思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