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此间虽好,却不是故乡
谣言造的很成功，二十万大军要从河西征伐匈奴王庭的消息，已经成功地传到了伊稚斜耳朵里面。
其实，即便是不造谣，这样的消息也会传到伊稚斜耳朵里面。
谣言本身就是真真假假，真假难辨。征匈奴王庭是假，可是二十万大军却是真真切切地集结在休屠王的领地上。
霍去病和马括打穿了整个河西走廊，威服了休屠王和浑邪王，也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事情。这二十万大军集结的目的，哪怕不是为了征伐匈奴王庭，伊稚斜也睡不着觉。
要知道，匈奴王庭现在能凑出的兵力，恐怕也不过是二十万。
匈奴鼎盛时期的“控弦之士”三十万，那是将河西各部落的战力包含在内的。如今不光河西之地没了，左贤王乌维为了引诱歼灭李广，也带走了数万人马，王庭更加地空虚。
“大单于，二十万大军行军不是个小事，他们想要来打我们，最快也要二十日行军，咱们现在作准备还来得及。”说话的是且鞮侯，伊稚斜的三儿子，也是日后匈奴大单于的继承人。在历史上，伊稚斜死后，左贤王乌维继承了单于位。乌维死后，乌维的儿子继位，只是这位儿单于没活几年也死了。儿单于死后，呴黎湖继位，而呴黎湖死后，则是且鞮侯继位。
要说伊稚斜的这几个儿子都算不错，各个都是人杰，要不然也不会支撑得起匈奴这样大的帝国。只可惜，他们碰到的是史上最强的大汉，没有之一。能败给这样的对手，伊稚斜已经可以骄傲了。
“现在王庭能调动多少人马？”伊稚斜问道。
且鞮侯，也就是马括的好朋友“侯千替”说道：“刚刚开春，各个部落都在抓紧恢复生产。短时间内恐怕只能调动十万人马。”且鞮侯给出的，是最乐观的估计。
“大单于，要不……再北撤？”匈奴王庭的长老里面也有厌战派，只要战事吃紧，他们向来都是第一个提议逃跑的人。
“自次王，你说呢？”自次王就是赵信。中行说死后，赵信便是匈奴的战略大师，大单于凡事必定咨询赵信的意见。
赵信，也就是汉军中曾经的翕侯。马括和罗杰夫穿越后的第一站就是在赵信的手下打的，只是汉军战败后赵信投降了匈奴人，得到了匈奴大单于的重用，不仅去了伊稚斜的妹妹，还被封为了自次王。
赵信道：“北地苦寒，再向北就没好草场了，我们必须将汉军击退。”
伊稚斜点了点头，一直逃跑不是办法。与其逃到北面去吃雪啃草皮，还不如跟汉人痛痛快快地打一场，战死了也比那痛快。
“只是现在局势对我们非常不利。河西已经废掉，汉军从河西出征难度不小，却也不得不防。但是我认为，现在最大的隐患不在河西，而在定襄！”
“你是说卫青？”伊稚斜也想到了这层。
赵信道：“没错！自从战事开启以后，卫青一直按兵不动，想必等的就是这一刻。一旦他们河西战胜，卫青也就会从定襄出发来打我们。”
伊稚斜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赵信的分析，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赵信道：“当务之急，是要先将左贤王召回，集中兵力抵挡卫青的进攻。”
“那河西怎么办？”且鞮侯问道。河西有二十万大军进攻，人数远远超过了卫青的部队。
赵信摇头道：“河西的二十万人都是乌合之众，只要派出一万精锐部队对他们实施斩首，他们就会不战自乱。”这样的分析其实并没有错，因为那二十万大军就是各个部落临时收拢起来的部队，根本就没有什么组织能力。
就这，还是赵信高估了这二十万人。他们真要去征伐匈奴漠北王庭，能不能找到地方都两说。
听了赵信的分析，大家都有了些许信心，情况仿佛也没那么糟糕。
匈奴中有长老问道：“左贤王回来，李广岂不是没人阻挡了？”
赵信笑道：“李广那个人，有勇无谋。让他率军来漠北，能不能找到路都是个问题。等咱们收拾了中路的卫青，李广不足为惧。”
在汉军中待过一段时间的赵信，对汉军各个将领的特点非常了解。论起防守，李广一定是一把好手。但是论起进攻，李广那点本事就不够用了。而在漠北玩进攻，说句不好听话，李广还是个外行。
……
作为一个降将，赵信能够在大汉封侯，说明他是一个非常有本事的人，至少要比李广强。李广之所以名声大，是因为他身上的悲情色彩更能打动人，也更能让许多人生失意的人找到共鸣。
对于形势的分析，赵信几乎全部猜中。此时此刻，卫青的大军就在行进的路上。
罗杰夫走过了那条河，翻过了那座山，心中无比的感慨。
想当初，自己跟马括两个人几乎是逃命般地走过了这片土地，现在终于又杀回来了，还是以绝对优势碾压般地杀了回来！
“人生如梦啊！”罗杰夫长叹一声，思绪也飘到了昆仑山，“此间虽好，却不是故乡！”
……
“此间虽好，却不是故乡啊！”马括叹了口气。
又走了一夜，终于走出了沙漠，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大军全都出了沙漠，向前走了一阵才停下来休息。只要出了沙漠一百米，完全就是另外一幅气候。
随军司马展开了地图，霍去病，马括，赵充国等人来到地图前面。
“我们现在应该在这里。”霍去病在地图上指了一下。不得不佩服霍去病的方向感和距离感，这家伙在北方大草原上就像是自带导航系统，对位置的判断误差从来不会超过十公里。
别看十公里的误差很大，在地图上也就是黄豆那么大，对大局并没有什么影响。
“原地修整，一个时辰后急行军！”